听说安哥竟是掉下悬崖,玉如颜再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晕厥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回到了朝阳宫,床边围着春花与秋月,还有小茹。双手被人捏得紧紧的,她略略低头,拉自己手的人竟然是小刀。
见她醒来,小刀欢喜的倾身上前,关心道:“姐姐醒了?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小刀一身明黄太子服,庄严尊贵,可此刻守在玉如颜床边,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纯真样子,心里眼里只有玉如颜,根本没有顾及到自己如今的身份。
玉如颜眼睛在殿内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穆凌之,她略显尴尬的将手从小刀的手里抽出来,嘶哑着嗓子问道:“三殿下呢?他去哪里了?”
春花与秋月想起穆凌之的嘱咐,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开口时,一旁的小茹心直口快道:“殿下回别苑找安哥与铜钱去了,让姐姐在宫里好好休息,要我们看着你呢!”
小茹的话瞬间将玉如颜从懵懂中拉回现实,她才想起,安哥竟是掉到悬崖下去了……
下一秒,她已是起爬起身下床,跌跌撞撞朝外跑去。小刀怪小茹多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连忙去拦玉如颜,却被她推开。
玉如颜眼睛红了,声音哽咽道:“你们不要拦我,我要回别苑找安哥,我一定要找到她!”
小刀知道她的性子,更是舍不得看她伤心,于是狠下心来道:“好,我陪姐姐回去找安哥!”
说罢,打开殿门陪玉如颜往外走。
小茹与春花秋月也急忙跟上去。
到了宫门口,玉如颜回头对让春花与秋月回去,可两个丫头却要跟着她一直出宫,春花道:“王妃,秦姑姑说了,从奴婢二人跟着王妃那日起,就是王妃的人了,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出宫,都得跟着王妃好好伺候着。”
玉如颜叹息道:“可你们毕竟是宫里的人,如何能随我出府?你们还是回去吧,让秦姑姑给你们安排新的主子。”
秋月却道:“王妃,奴婢们没有新主子,以后的主子只有王妃一个,求王妃留下奴婢们吧。”
说罢。两人竟是要给玉如颜跪下了。
其实,面前的这两个丫头倒是乖巧伶俐得很,玉如颜试过她们几次,发现她们真的不是皇后的人,是真心实意的服侍着她,她从心里倒是挺喜欢她们俩。
而如今要她们要跟着自己出宫,想必是秦姑姑见安哥也没了,自己身边一个贴己的丫鬟也没有,就干脆让两人一直跟在她身边了,想来也是秦姑姑的一片心意了。
想到这里,玉如颜也不再执意,同意将她们俩留在了身边。
而另一边,小刀同样在赶小茹回去,可小茹也不愿意,执意要跟他们一起出宫,玉如颜想了想上前对她说:“你是太子新纳的妃嫔,那有成亲的第一天就出宫的?你还是回去吧。省得又要受责备了。”
想起谢皇后的威严,小茹倒是真的有点怕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驻足留下,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
马车一路朝别苑飞驰而去。
一路上,玉如颜始终拿手紧紧捂着胸口,那里止不住的绞痛,想起陪伴自己多年的安哥,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她的心痛到窒息!
她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安哥掉下悬崖了,等她醒来,回去时安哥还在别苑门口欢喜的等她回来……
她的眼睛酸涨疼痛,身子更是一阵阵的战栗着。
在别人眼里,安哥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可在她的心里,安哥却远远不是一个丫鬟可以代替的。
她从她八岁入宫那年就跟在自己身边,一路陪伴长大。跟着她吃尽了苦头,也受尽了委屈,可是她从没对她怨言过一句,更没有像其他拜高踩低的丫鬟一样,嫌弃她是一个不得宠的主子,反而对她更加忠心,时时刻刻护着她,就算是随她远嫁大梁遭遇不测,沦落青楼,她也对她没有点怨恨,反而在她落难时,拼命的保全她……
原以为她跟着自己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不但可以过上好日子,还得到了铜钱的不离不弃,可是没想到,不过是分开短短几日的时间,在她刚刚过完生辰就发生不幸,那么高的悬崖,她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存活?
越想越是伤心,玉如颜牙关咬得紧紧得,竟是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小刀见了,心疼到不行,连忙上前劝道:“姐姐莫急,皇兄那别苑后的悬崖下,我曾去过,下面是一条河道,说不定安哥他们掉入水里并没有死,只是让水给冲走了,一时找不着罢了……姐姐千万不要太难过了,我相信安哥一定会没事的。”
这样安慰的话玉如颜那里会听不出来,她伤心哽咽道:“早知如此,我那日离开别苑就应该带上她,或者。她生辰时我就应该回来陪她,若是我在,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怪我……”
越说越是自责,可不管心里再痛苦伤心,她却悲哀的不能为安哥流一滴眼睛!
马车到达别苑,一下车,玉如颜就往后山跑,可等她跑到半路上,穆凌之闻讯已拦在了她前面,那架势竟是不愿意让她去悬崖边,不愿意她看到安哥掉下去的地方伤心难过
见她回来,穆凌之的心里一片担心难过,别人不清楚,可他清楚安哥在她心里的重量,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不愿意让她回别苑,甚至去悬崖边睹物思人。
见他拦在前面,玉如颜明白他心里的担忧,她声音带着哭腔,恳求道:“殿下,让我去看看,我想去看看安哥……”
“安哥没在那里,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穆凌之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心痛,铜钱随安哥一起跳了下去,两人都让他心痛。
说完,他上前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哄着她道:“你乖,回屋子里等我,我一定会找到安哥与铜钱,将他们带回来的。”
初冬的山上,万物萧条,呼呼北风从他们身边刮过,玉如颜感觉整个心都被风吹冷透了,她双手紧紧攥着穆凌之的衣袍,红着眼睛哽咽道:“殿下,是我害了安哥与铜钱,是我害了他们,若是不是因我,也不用抓回秋妈妈,如果不是秋妈妈逃走,安哥也不用为了我去找寻她掉下山崖……殿下,山崖那么高,水那么冰,安哥要怎么办啊……她胆小好小,又怕黑,她要怎么办啊……”
玉如颜已濒临崩溃,穆凌之见她的样子,一咬牙,将她抱起直接往山下走,送入房间,第一次对她板起脸严厉道:“你好好在此待着,若是你执意要出去寻安哥,我就让人将你锁进王府去。”
说罢,命春花与秋月她们好好看着她,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玉如颜被穆凌之一说,倒真的安静了下来,她怔怔的在菱花铜镜前坐了好久,从中午一直坐到傍晚,身子从未动过,不吃也不喝,只是一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空洞绝望。
春花与秋月被她这样的形容却是吓到了,两人轮番上前劝着也不管用,就在两人要去禀告穆凌之时,玉如颜回头木然道:“去帮我请伍大夫过来吧!”
见她终于愿意开口。春花与秋月都松了口气,连忙依着她的吩咐去请伍大夫。
伍大夫一来,玉如颜将屋里的人都支了出来,包括春花与秋月。
见她将人都赶下去,伍大夫心里生出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她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玉如颜凄然一笑,语气轻淡如烟道:“今日请您过来,是还请您帮我治一个顽疾。”
闻言,伍大夫心里更是疑惑,他时常为玉如颜把脉,并没有发现她身体有什么顽疾?
压下心里的疑问,伍大夫开口道:“王妃有何隐疾不防直说,只要是能为王妃医治的,我必定竭尽全力医治。”
听了他的话,玉如颜苦涩一笑,定定的看向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既然如此,请您帮我治好无泪之症!”
说罢,不等伍大夫从错愕震惊中回过神来,玉如颜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伍大夫万万没想到,她让自己医治的竟是她的无泪之症,更没想到为了求他答应,堂堂一国公主,皇室王妃竟是给他跪下了,直吓得伍大夫手足无措,哆嗦着要拉她起来,可玉如颜却绝然道:“您答应帮我治吧,若是不答应,我是不会起来的。”
这下彻底将伍大夫难住了----
他不敢答应她,因为治眼疾的法子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弄瞎眼睛,所以。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不答应,让王妃一直在他面前跪着也不是办法啊。
最后,伍大夫无法只得在她的对面同样跪下,苦苦劝道:“王妃,这治眼疾的法子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你的眼睛就失明了,我……我实在不敢下手啊!”
玉如颜极其悲凄的一声苦笑,眼睛酸涨红肿,苦笑道:“小时候,我随师傅住在普陀寺,那时师傅想尽一切办法要治好我的无泪症,每天辛苦的喝药,泡药澡,苦不堪言,我那时很不理解,跟师傅吵过闹过,说我不会哭、不会流泪关别人什么事?!”
“后来师傅告诉我,这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并不是事事都能遂自己的心愿,很多时候人活在世上都是为了别人而活,而不是为自己。”
“以前,我一直没理解师傅的话,如今才知道,我的无泪不祥终是祸害了身边的人,害了安哥……”
见她竟是将安哥之事怪到了自己身上,伍大夫不由劝道:“王妃太过自责了,安姑娘出事如何能怪到王妃头上?王妃万不可因相信传言而做伤害自己的事,如果最后好好的一双眼睛瞎了,只怕最心痛的还是殿下,所以,此要求请恕我不能答应你!”
一听他提起穆凌之,谢皇后当初对她说的话不自觉的涌入脑海----
谢皇后说,如果有一天。凌之因为你的不祥而遭遇不测,你将为今日自私的执着后悔终生!
是啊,皇后说得没错,因为安哥的事,她已伤心绝望到不能自拔,若是因为她的不祥再害了穆凌之,她要怎么办?她万死也不足以抵消心中的悔恨啊!
思以及,玉如颜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决。
她直直的看着伍大夫,突然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将尖尖的簪对准自己的眼睛,决然道:“伍大夫,如果你不答应帮我,我就只能自行刺瞎双目了。”
她突然的举动将伍大夫吓得往后跌倒,想上前去抢她手中的簪子又怕她激动之下,反而误伤了她,一时急得呆在当场手足无措。
玉如颜静静的看着他,神情绝望晦涩道:“若是您帮我。或许我还有机会再见光明,若是让我自己来,只怕就真的再无复明的机会了,所以,还是恳求您帮我一把!”
伍大夫双手抑不住颤抖起来,他是行医多年的大夫,早已练就了平稳如常的心绪,对生老病死也是习之平常,无大的悲喜,可如今要让他操刀去治她的眼睛,伍大夫却无端的慌乱起来。
但就如玉如颜说的那般,他帮她治,或许还有三分把握可以保她眼睛光明,若是不帮她,医者父母心,他如何忍心看着她自刺双目!
最终,伍大夫咬牙答应下来,道:“王妃放下簪子起身吧,我答应你就是!”
……
穆凌之摸黑回到别苑时,深身疲累不堪,来不及休息一下,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他就直直往玉如颜的卧房而去,见春花与秋月还有一众服侍的丫鬟都守在院子里,眉头一皱,上前问道:“怎么全在外面?王妃呢?”
春花担心道:“王妃一天了没吃过一口东西,方才让奴婢们唤来伍大夫后,就让奴婢们都退下了。殿下还是进去看看吧。”
听说玉如颜一天都没吃过东西,穆凌之脸色一黑,立刻推门准备进去,却被里面的声音震住了……
屋内,玉如颜平静的在软榻上躺好,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迫切道:“您快点动手吧,殿下或许就快回来了!”
伍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柄锋利且薄如纸般的小刀,放在火烛上烤过,再一次郑重的问道:“王妃可要再慎思一下,此法我只是见我的师傅用过,却也是失败告终。于我而言,从没帮人做过,实在没有几分的把握,我怕……”
“不用了!”玉如颜最后看了一眼伍大夫,徐徐闭上眼睛坚定道:“动手吧!”
见此,伍大夫长长叹息一声,将一个木塞放进她嘴里,无奈道:“呆会……或许会很痛,王妃含住这个,免得咬到自己的舌头!”
玉如颜依言做了,静静的躺着,形容决然的等着伍大夫下手。
伍大夫最后问她道:“王妃可有想过,若是不成功。从此以后再不能视物要怎么办?殿下若是问起要怎么办?”
“眼瞎也好过不能流泪,也好过它带给我的不祥,再去害了殿下,害了我身边的人……”
玉如颜缓缓张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心里晦涩绝望。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美丽的月色了……
“若是殿下问起……别告诉他,就说,我自己摔倒摔伤了眼睛……”
伍大夫暗自叹息一声,做好一切准备,抬手朝玉如颜的眼睛划去……
就在此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穆凌之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眨眼间已是夺了伍大夫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玉如颜惊恐的睁开眼睛,待看到竟是穆凌之回来了,心里一跳。正要拿出放在嘴里的木塞开口说话,穆凌之已一脸寒霜的对伍大夫斥道:“没有本宫的允许,你若敢动她的眼睛,休怪本宫不顾多年的情分处置你。”
说完,又回头看着一脸惊慌的玉如颜狠声道:“你下次若敢再逼伍大夫帮你治眼疾,我现在就砍了他的双手!”
虽然被斥,伍大夫却瞬间轻松了,连忙收拾了药箱告退。
伍大夫走后,穆凌之回身关好房门,怒气冲冲的冲到玉如颜面前,眼睛都气红了,明明肚子里一肚子的怒火,却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如颜默默的从榻上爬起来,心里苦涩难言,知道自己这样做惹他伤心了,却也是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坐着。
良久,两人终是没有谁开口说一句话,
生起气来的穆凌很可怕,一直阴沉着脸坐在一边,身上的寒意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寒冷。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衣袍上沾满的泥水印,玉如颜心里一酸,知道他必定是为了寻找安哥与铜钱,在悬崖下的河滩里走了一整天……
最终,她下榻拿过干净的棉巾,上前帮他擦拭湿透的头发,却被他避开。
手落空,玉如颜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气她太不爱惜自己,可是,谁又能明白她心里的苦楚!
“殿下,我让春花她们给你准备热水沐浴吧?”
“不洗!”
“……要不要传膳?”
“不吃!”
玉如颜拿着棉巾站在他面前,无奈的低下头道:“我错了。以后,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直到听到玉如颜说出这句话,穆凌之才回过头看她。
他的目光凌厉如剑,又深情似海,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好久----
一想到自己若是晚回来一步,她或许就要因为内疚刺瞎自己一双眸子,再也看不见东西,他的心,顿时痛得无法形容,看着她真是又爱又恨。
玉如颜被他凌厉的眼光盯的心里发颤,不由自主的就胆怯起来,正要退开几步离他远点,穆凌之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对着自己,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的水眸,心痛道:“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你竟是要毁了它么?我都说了。煞星不祥人都是骗人的鬼话,让你不要相信,也不要记在心里,你竟是……”
他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脸上的慌乱和晦涩,她哽咽道:“我之前确实不信,不相信自己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可是,如今发生这么多不好的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
“……好好的一个王府因为我,已是不成样子,如今安哥与铜钱也出事了……我不想再危害到你,我宁肯瞎了眼睛,也不想再因为我,让你遭遇不测……”
想起安哥与铜钱,想起自己给穆凌之带来的诸多麻烦,再想到为了娶她,他遭到了所有人的指责与反对……想起这一切的一切,玉如颜心疼如绞。
“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她的话浸湿了穆凌之的心,他看着眼前这双波光潋滟的美眸,却是无比的心痛----
明明是让世人羡慕惊艳的最美丽的眼睛,却因为不能流泪,成为了她一生的枷锁,让她被人诟病,背负不祥人的骂名,承担着她不应该承受的罪名。
冰冷修长的手指爱怜的抚上她的眼睛,穆凌之心中的怒火一点点的平息。
“若是你真的残害了自己,只是让那些将罪名恶意加到你身上的仇人如愿了,心痛的只会是我和真正关心你的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愿意做吗?”
“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干系?邝氏害死古氏,她的死也是罪有应得,而安氏主仆更是互相残害,这些都是她们咎由自取。岂是你能左右?”
“安哥与铜钱,虽然到如今一直还没找到他们,但一日不见他们的尸首,一日不能断定他们就死了。所以,你又何必要早早的给自己下了定论,将一切不幸都强加到自己身上呢?”
“而对于我来说,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受到伤害。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穆凌之眉眼间的冷冽一点点的溶化,也溶化了她内中的寒意。他怜爱的看着她,拉过她的双手郑重说道:“以后,万万不可再做傻事!”
一头扑进他的话里,玉如颜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世上,惟有他将她当成珍宝般疼惜,也只有他是她最坚强的依靠。
想起下人说她一天没有吃东西,穆凌之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做给你吃!”
玉如颜什么都不想吃,只想靠在他怀里这样静静的呆着。但一想到他也没吃过晚饭,舍不得再让他劳累,就打开门唤春花她们拿晚膳进来,即便没有胃口,她也陪着他喝了半碗粥。
从那以后,玉如颜倒是再没有提起要治眼疾的事,但穆凌之还是严厉吩咐过她春花与秋月,要时时刻刻的守着她,不能再让她单独呆着了。
穆凌之一边忙着朝堂的政务,一边仍然不放弃寻找安哥与铜钱,可是,最终他们将整条河滩的上下游统统寻遍,也没有找到二人与秋妈妈的踪迹。
这样持续找了一个多月,连玉如颜都不得不放弃了,她劝穆凌之不要再找了,如果安哥他们还活着,终是会回别苑。如果不在了……
虽然她不想是这样的结果,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愿意面对就可以改变的。她不忍心看着穆凌之一日日的做着无用功。
在这期间,玉明珠顺利嫁进大皇子府,成为穆云之的侧妃。
她亲自将喜贴送到了别苑,可穆凌之借口玉如颜身体不适,不让她去参加玉明珠的婚宴,而他也只是让下人送了贺礼过去,称言要照顾玉如颜,一点面子都不给穆云之与玉明珠,竟是也没出席。
玉如颜本顾忌着外人说闲话,说自己的姐姐成亲她都不去,但一想到是玉明珠间接的害了安哥与铜钱,心里对她只有恨意,连最后的表面功夫都不给她。
而穆凌之在这期间却是协助刑部,发现冬草是在中毒死后再被扔进火场的,仵作解剖她的尸首后。发现她的内脏发黑,却是与王府被下毒致死的五位暗卫死于同一种巨毒。
如此一来,秦香楼一案却是更加扑朔迷离,不过,好在如此一来,倒是洗清了玉如颜身上不少的嫌疑。
而穆凌之不知在梁王与皇后面前说了什么,梁王没有再逼着刑部与大理寺处理秦香楼的事,皇后也没因玉如颜不出席玉明珠的喜宴训斥她,倒是让她安静的在别苑里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
期间,花影听了安哥的事,倒是来别苑看望了玉如颜两次,听她说,安氏二人的丧事办得倒还顺利,她对王府诸事也渐渐熟悉应手,王府在她的掌管下,如今一切也恢复正常,只是----
说到这里。花影默默叹息了一声,道:“如今王府倒是真的冷清了,殿下的后宅一下子空缺这么多,皇后也多次传旨到府里让妾身为殿下纲妾,也有许多媒婆主动送姑娘上门,可是,我再满意也没用,殿下他……”
看着花影颇是为难的脸,玉如颜知道这是个苦差,一边皇后催得紧,一边却是穆凌之不答应,花影能怎么办?
其实,玉如颜也劝过穆凌之好几次,说是要搬回王府居住,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一个家没有男主人。确实不成样子,冷清也是自然的。
想到这里,玉如颜叹息道:“还真是辛苦花姐姐了,我会尽量劝殿下回府居住,不管如何,新年庆新岁我与殿下必定会回王府过的,一家人总得有一家人的样子,到时还得麻烦姐姐为我们安排打理。”
听说他们会回王府过新年,花影欢喜极了,这样一来,王府倒是会热闹了,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领着一府的下人过节了。
花影还告诉她,冬草的尸首也已被京兆尹的人送回王府了,她将她好好安葬在城外。而安岚身边的元儿,上次看到安丽容死时的惨状后,吓的得了失心疯,花影给了她家里一笔钱,让家里人领回去了。
听她聊起府里的下人,玉如颜倒是想起一个人,她问花影:“安丽容走了,那个细帘可还在府里?”
闻言,花影微微一怔,片刻后重重叹息一声道:“她呀,还真是一言难尽。”
原来,安丽容死后,细帘为她守了孝后,看着元儿被放出府了,也吵着闹着要离府,她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左不过她之前在府里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得罪了玉如颜,如今她主子不在了,没了护身符,她那里在府里待得下。最怕的还是以后遭到玉如颜的报复打击。
花影无法,也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走了,后来听说,她回了御史府,但御史夫人却怪她没有好好护住安丽容,竟是将她嫁给了一个鳏夫做了填房……
……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转眼,竟是离一年一度的寒瑞节不过短短半个月了。
站在廊下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玉如颜忆起去年的寒瑞节,穆凌之带着她第一次在大梁过寒瑞节,不但带她游了灯市,还陪她在夜市吃了大齐的烫锅,还在糖人铺第一次为她做了糖人,虽然最后因为翼太子的刺杀,以及木梓月的阴谋,出现了一些变故,但仍然是让她终生难以忘怀的美好一天。
今年的寒瑞节。穆凌之早已做好打算,要陪她好好出去玩一圈,让她舒解舒解烦闷的心情。
他笑道:“到时,咱们要不要好好比试一下,看谁的糖人捏得好?”
彼时,玉如颜正与他坐在暖阁里烤得火炉赏雪看梅,听到他的话,她心里一暖,但想起安哥,又黯然伤神起来,心想,若是她与铜钱还在的话会有多好,可以带着她与铜钱一起出府游玩……
看着她突然暗淡下去的眸子,穆凌之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安哥心里难过了,为了逗她开心,他将今天收到陈益来信的事说与她听。
陈益卿写信来,说是向他报喜,却是在信里极尽嘲笑打击了穆凌之一番!
原来,钰涵郡主竟是嫁给陈益聊半年不到,就怀上身孕了,陈益卿高兴之余,写信向穆凌之这个娘家人报喜,却是在信里忍不住在他面前好好炫耀了一番。
穆凌之道:“钰涵有了身孕,陈将军前些日子带她进宫给你母妃请安了,说母妃身体很好,日子过得也不错……你父皇也是知道了玉明珠的事,听益卿说,她竟是杀了看守的嬷嬷逃出来的,但如今她成了大梁皇子的侧妃,你父皇也就表示不再追究她了,母妃最后托益卿转告我们,让我们得空回大齐省亲……”
听穆凌之说着大齐的种种消息,玉如颜恍若隔世,明明离开大齐不过半年,可是如今听起这一切,却仿佛过去了好久好久。
穆凌之正陪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余光却是见到门外神情肃穆的暗卫在外求见,他心里一怔----
这名暗卫却是他派去寻找翼太子,也就是商贾越羽的领队者,一直没有见他传来消息,今日他突然回来,可是有翼太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