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冯氏这不是不一定怎么样嘛，宋宝丫想着若是孙大夫来了，兴许还有的挽救。
自己寻常身上虽没有什么月银，可今日也还是揣了一些，就这还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原本打算去镇上买些胭脂，这下好了，权当为别人攒的。
宋宝丫抹了抹口袋，幸好钱还在。
远远地看着冯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宋宝丫心头一阵战栗，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地上那摊血，她这才有了实感，四处张望着，想看看杨氏回来没有。
若是耽搁了，怕是这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过了好一会，门口积聚的人越来越多，杨氏也在这时候回来了，拽着孙大夫的袖子冲进了人群。
“孙大夫你快来看看，看她有事没有？”
孙大夫见宋宝丫的脸肿的厉害，还以为杨氏是在说她，道，“脸这是被谁打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孙大夫还未说完，便叫杨氏赶紧打断。
“不是她，是那边那个！“
杨氏完全不顾忌宋宝丫的伤势，只是匆匆看了一看，便拉着孙大夫往冯氏那儿跑了过去。
孙大夫一看，只说了两个字，“晚了”。
冯氏身下流了这么多血，再加上她又大着肚子，孙大夫一看便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您还没看呢！”
杨氏不敢相信地看着孙大夫，扯了扯他袖子。
孙大夫不耐的甩开杨氏，从方才她便一直拽着他，弄得他几次差点摔倒，孙大夫这心头也是有火的。
“有话能不能放开了说，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做什么！”
杨氏如今有求于人，哪敢还嘴，立刻便恭敬道，“你说的是，还麻烦您快给看看，这时间久了便麻烦了。”
孙大夫听她这么说，又看了看冯氏，手往她腕上探去。
“已经晚了，肚子这么大显然是要临盆了，看这样子像是受了重击，不知伤到肚里孩子哪个部位，如今胎位大移，这么多的出血量，孩子怕是已经死了。”
顿了顿，又道，“最主要的，我现在探不到另一个脉搏，仅剩的一个还是如此虚弱，孩子是保不住了，救助一番兴许大人还是能保住的，只是这以后还能不能生育便不可知了。”
孙大夫到底是行医多年的老人，这番话说下来竟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可这听在别人耳里再震惊不过的，毕竟这么个要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任谁也要可惜一下的。
杨氏一听，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她傻眼了，抓住孙大夫晃了晃。
“孙大夫，你再看看吧，你就救救这孩子吧！”
孙大夫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我身为郎中，救命是我的本职，我若有能力让这孩子活过来，我自然会尽力。只是这一摔伤的太重，孩子已经死了，你让我如何再将他救活？”
孙大夫说的不错，方才宋宝丫那一下确实下了死力气，宋采蓝看着都觉得疼。
就是个普通人，被她这么死命一推，也是伤得不行，何况冯氏这个要临盆的孕妇。
孙大夫继续道，“到底是谁下的这么狠的手，不知道孕妇最是要注意吗？要我看，赶紧找到这个人，商量怎么解决此事吧！”
孙大夫看着杨氏，杨氏又瞪着宋宝丫，谁也没说话。
宋宝丫心头一震，她哪还能说出话来。
这还能怎么解决？孩子没了，大夫都没得办法，她又能做什么，总不能一命赔一命吧！
宋宝丫当时脸色极其难看，杨氏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这下你自己看着怎么办吧！你既同我断绝了关系，这事同我便没有关系，到时候可别将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杨氏说完这话，起身便要进屋。
孙大夫一愣，一把抓住杨氏的袖子。
“看病钱还没结呢？你这是哪儿去？”
杨氏被扯得一顿，倒是忘了这事儿。
伸直胳膊指着宋宝丫，道，“她做的好事，跟她要，我可没钱！”
孙大夫惊讶地看着宋宝丫，倒是没料到人是她伤的。
可是请人的是杨氏，她走了可怎么能行。
“不行，我不管是谁闹得事儿，是你叫我来的，就是她给钱也得你在场，不然她若不认，我找谁去？”
杨氏不耐烦的扯了扯袖子，孙大夫却不松手。
杨氏瞪着宋宝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银子！”
宋宝丫被她一吼，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往袖子里掏钱袋儿。
杨氏一见她将钱袋掏出来，眼珠子都看直了。
一把抢过宋宝丫的钱袋，将孙大夫的出诊钱结了，便将剩下的银子揣进自己口袋里。
宋宝丫眼睛一瞪，“你做什么！”
杨氏却一脸理所当然，道，“怎么？我养你这些年，你几句话就断干净了？这点银子只当是你最后孝敬我的，你还想赖掉不成？”
宋宝丫这才真的清清楚楚看清她娘是个什么嘴脸，这些年在她跟前儿受得委屈一下子便浮现在眼前。
若非她为了钱将她卖了，自己何至于过的如此下作可怜。
宋宝丫心里头委屈，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周围有人还是没人，便嚎啕大哭。
杨氏愣住了，孙大夫不想掺和这些事，趁机溜了，反正他也不是接生婆，帮不上冯氏了。
只余这对母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难堪。
“你……你哭什么？还不快闭嘴，不嫌丢人是吧！”
“丢人？你到知道丢人了，净做丢人事的时候，怎么不念着丢人了？”宋宝丫一听她娘这么说，一边嚎啕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应着。
那边冯氏都快没命了，这边两人还在无休止的争吵。
总有那看不惯的，一边劝着两人一边看着地上躺着的冯氏稀嘘短叹的。
两人还没吵两句，那边宋大明不知从谁那里得了消息，带着人急急忙忙赶来了。
粗暴的推开堵在面前是众人，宋大明骂骂咧咧地冲到了宋宝丫面前。
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
这一脚可不轻，正好踹在宋宝丫心窝子上，当即便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