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朗即便再傻,此时也能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接着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
转身一跃上马车,手下一挥,马车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巷子里浅浅的回响声。
宋采蓝回到铺子里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估摸着是见这会儿没客人了,又有点要下雨的架势,所以没等她回来一起收拾,就都弄好了。
宋采蓝看着这仨齐刷刷站在铺子门口抬头张望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
宋远航虽然是这些孩子里最大的,但是在宋采蓝面前永远还是那个乖乖的很少说话的模样。
“事情办完了,回家吧,今天晚上有鱼吃了!”宋采蓝晃了晃手里提着的“战利品”,朝对面三人笑着。
裕进眼睛一亮,道,“哇!是鱼!”
宋采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把东西放到宋远航手中,接着去了柜台边收拾自己要带回家的账本。
回去的路上,宋采蓝看了看放在脚边包的严严实实的两条鱼,嘴角不自觉上扬。
相处这么久,宋采蓝都不能保证自己对单方真的了解多少。
他虽看起来善良无害没甚心眼的样子,可是若当真没两把刷子怎么能当上高等酒楼的掌勺大厨。
再者,宋采蓝也很清楚,自己从认识单方到现在,他也跟着见了不少很难解释的事,不过却从未问过她一句,甚至是一个怀疑的眼神都没有,相反,宋采蓝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宋采蓝可不相信自己临时随便编出来的理由,当真这么让人信服,毕竟那些理由只能糊弄一时,时间久了,再笨的人也能想明白,单方不是笨人,自然也瞒不过他。
况且是他日日帮着给丁浅换药,怎么看不出来那伤根本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既然是亲戚,又为什么不带回家?经过自家门前的时候还要躲着不被发现?
这种种迹象,只能说明宋采蓝在说谎,单方不会不懂。
因为他的态度,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来宋采蓝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最近才恍然想明白。
而经过这样的事,单方还能一如当初待她,宋采蓝并非石头心,见他孤家寡人,自然也就生出照拂的念头。
想跟他合伙做生意只是其中之一考虑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这个人,不想就这么错过了罢了。
宋采蓝收回目光,将单方一事放在一边,看着裕进听见外面的动静,好奇的探出脑袋张望的样子,转头对裕才道,“我走后生意如何?”
裕才冷不丁被点到名,原本该是会愣一下,这下却没有,抬头看着宋采蓝道,“卖出去六笔,共二十两菌菇,三十两干竹笋和六十两豆角,共收进差不多五十两银子,我都收好了,都在箱子里。”
说罢,指着宋采蓝另一只脚边的箱子,又快速看了宋远航一眼。
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不自觉冲他笑了一下。
宋远航心里是觉得这孩子确实聪明,而且头脑又清晰,是个学功课的好料子。
宋采蓝既然叫他和裕进来铺子里帮忙,自然也就信得过这两个孩子的品性,所以平时铺子里的钱都是裕才在帮着管,宋采蓝倒省了不少心。
宋采蓝点点头,这时候裕进将脖子缩了回来,适时打了个喷嚏,原来是冻着了。
宋采蓝伸手摸上他的后背,想看看他穿的厚不厚,如今已经立秋,到了晚上寒气入侵,温度不比前些日子,一不小心就容易着凉。
“外面冷,明日要穿厚一些,不然着凉了可是要喝苦药的。”
裕进先前就着过一次凉,喝了小半月的中药,那郎中并未因为是小孩子就如何,开的都是很苦的药。
都是裕才眼睁睁盯着他灌下去的,为这,裕进哭的可厉害了。
估计是想起了当时的记忆,裕进缩了缩脖子,抿紧嘴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宋采蓝被他这可怜的小模样逗笑了,“既然不想喝药,那早晚就乖乖的穿好衣裳,像你哥那样。”
裕进一直都以他哥为榜样,所以宋采蓝是故意这样说的。
说罢,朝裕才挤了挤眼睛,把脸朝向宋远航。
“你想好如何跟先生说了吗?”
宋远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其实很容易,只是突然这样离开,总觉得对不起先生的厚望,所以不免有些苦恼。
宋采蓝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定是怕让先生失望,所以一时难以决定。
“你也不必多想,只将事实对老师说了,再赔个不是,先生都明白的。”
宋远航点了点头,“远航记下了,等我这两天寻个时间,亲自登门拜访说明情况,先生一定会理解我的。”
三人到家的时候,宋采萤几人还未回。
宋采蓝拎着两条鱼先去厨房帮赵氏打下手,没多会儿门口便有了动静。
宋采蓝刚端起一盘蒜炒时蔬,雾气中就看见宋采萤一跳一跳地跑了进来。
“你可慢着些,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赵氏转身拿水瓢的时候,看见宋采萤甩在背后的头发,微微皱着眉头,责备道。
宋采萤显然是听的多了,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在家嘛,在外面我可懂礼的很,不会叫人看见的,娘您就别说了。”
赵氏也是说腻了,只是嗔了她一眼,便接着忙活自己手上的事情了。
姐妹俩交换了下眼神,宋采萤做了个鬼脸,表示对赵氏唠叨的“反抗”。
宋采蓝若非手上有东西,真是想捏捏她的小脸,怎么能将这样的表情做的这般可爱。
在这一点上,宋采蓝大概是因为从二十一世纪来的缘故,所以并不觉得女子就一定要娴静淑德,活泼自在更符合她孩子的天性。
整日装作什么都懂,闷闷不乐,多行一步多说一字就要受人掣肘,实在无趣且磨灭人性。
再说了,小丫只有在家里或是亲近之人面前才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来,在外人面前她可是极有礼数的。
到底还是个十几岁小孩子,何苦如此早熟,实在没必要。
宋采萤也是因为宋采蓝的这种态度,才每每在赵氏的面前如此“放肆”,说到底是当姐的给了她底气。
宋采蓝不是不懂赵氏的意思,原先赵氏虽也说过这些礼仪,不过当初家里条件不好,实在没心思管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