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大多数人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解忧湖畔居然多出了这样一位不伦不类的男子,他们之前竟丝毫没有察觉。
尤其是在看到日光交汇之下,男子周身流转的炫彩晶莹的时候,人们就越发的惊诧。男子明明只是个寻常乞丐般的装束打扮,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非但没有寻常乞丐的落魄潦倒,反倒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优雅从容的魅力。
解忧湖上承载了不知多少游乐的行客,此时此刻却有绝大一部分都把目光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男子身上,看他独坐孩童中央,侃侃而谈。
不光是解忧湖上,就连不远处街道与客栈酒家当中,也有不少人被孩童们纯真的笑容所吸引,不由自主的举目循着声源而来。
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形似乞丐,却又不像乞丐的男子,他仿佛拥有魔力一般,一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也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玩味,总之当有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以后,便很难再移开了。
大抵是人们对于新奇事物的诱惑往往都有着难以抵御的心性吧。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看待男子的目光都一致相同,内行人看门道,而外行人看热闹,虽然很多人都是抱着好奇好玩的心态去注视他,但是人群之中不乏有着武道实力高深者,他们看到坐在解忧湖畔,形同乞丐的男子之后,无人不是被惊的纷纷直跳眼皮,有些人甚至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震惊过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浓浓的不解,因为他们居然看不透男子周身流转的晶莹到底为何物,即便如此,他们每个人都能够真切感觉到男子身上犹如大海一般的浩瀚气息。
那是一种他们谁也从未感受过的庞大气息,虽然似有似无,但却绵延不绝,仿佛在它面前,一切形同浮云皆不存在,男子明明只是静坐在那里,但却让他们觉得他好似一片汪洋星空,无边无际。
这种感觉虽然异常玄妙,但是没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能够隐约感觉到男子身上这种气息之人,无一不是武道境界集大成者,他们本身就已经站到了武道山巅,感知自然非常人所能比拟。但是男子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他们头顶的一片天,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这就意味着解忧湖畔那名乞丐般的男子,绝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顶高手。
这也是他们之所以会如此震惊的原因,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然对江湖中的人物实事有着常人不可能理解的了解,说是了若指掌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江湖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绝顶高手。
他们那怕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那怕一丁点关于此人的线索消息。
小孩子往往都是最容易被逗乐的,他们并不像成年人那样,有着诸多千奇百怪的心思,因为他们足够单纯,所以他们只为单纯的欢乐而欢乐。
欢笑声过后,很快就有人来质疑男子的话了,只见之前一个给男子赠过糖果的小男孩笑着嚷嚷道:“叔叔你骗人,我记得父亲明明说过鱼是用来吃的,而并非像叔叔说的那样,既能玩又能乐。”
小孩子既然能够据理力争,那说明在他心中已经认可了男子,不管是出于好奇也好,还是觉得男子有趣也罢,但至少男子已经能够与他们打成一片了。
小孩子的认可其实很简单,他们本身就没有复杂的心思,只要是觉得你这个人有趣好说话,那么就能够很快与他们融为一体。
人性的单一与纯善本就如此,只不过一旦身处江湖这个大染缸之中,就很难继续维持这种最初的美好罢了。
男子丝毫没有芥蒂的意思,反倒是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笑道:“当然,被我们惦记于口舌之欲而煮熟的鱼肯定是用来吃的,但是咱们现在讨论的是钓鱼而并非熟鱼,对不对”
小男孩拧着他那小脑袋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怎么老觉得那里不对劲呢”
可还别说,他故作沉思的样子居然有模有样,那模样,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可爱,逗的男子咧嘴笑个不停。
突然,小男孩像是记起了什么,猛的一拍自己的小脑袋,连忙又改了说辞,“不对不对,差点给叔叔忽悠过去了,咱们明明就是在讨论鱼好不好!”
男子转头看向他,笑的更乐了,“咱们什么时候讨论鱼了明明是钓鱼才对嘛!”
男子看向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也在盯着他看,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叔叔的眼睛居然在不停的变幻,有时亮晶晶的特别好看,有时却蒙着一层他这个年纪压根就看不懂的灰暗。
不解的挠了挠头,小男孩憨笑道:“是这样吗”
男子指了指身旁的其他孩子,笑道:“不信你问问他们喽!”
小男孩刚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发问,一群孩子便异口同声说道:“是钓鱼!”
小男孩只得继续憨笑,“看来是我搞错了,错怪了叔叔。”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小手中取过一颗糖果,放到了男子的怀中,道:“那这样,再送叔叔一颗糖果好了,就当是给叔叔的赔偿如何”
“当然可以啦!”
男子笑着收下小男孩的糖果,对他说道:“不过叔叔还是得谢谢你啊小朋友,叔叔都已经快不记得上一次吃糖果是什么时候了。”
小男孩大度的摆摆小手,道:“叔叔不要客气,我父亲说了,做错了事就得勇敢承认,才能算作是真正的大丈夫。”
男子一怔,赞叹道:“还真是个好孩子,你父亲也定然是位好父亲,当得大丈夫。”
一介孩童,都能勇敢面对承认自己的错误,势必心性不坏,可见教育他的父母也必是通情达理之人,心性不佳的父亲教不出来这种教养极佳的孩子来。
“那是当然!”
提到自己的父亲,小男孩一脸骄傲,“我的父亲可是江湖中人人称颂的大英雄呢,在江湖中的名气可大着呢!”
男子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有多大”
小男孩端着小脑袋仔仔细细想了想,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茫然之色,梗着脖子说了句:“总之,很多人都说他很厉害。”
男子这话虽然并非有意为难,不过却当真是难住了他,他虽然时常听别人说起父亲很厉害,很受别人爱戴,但要说他具体有多厉害,并不是他这个小孩子能够理解的。
虽然在小男孩心中,父亲就是最厉害的存在,但是他却知道就整座江湖而言,父亲并非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不说别人,就光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为圣铉城所有人为之称颂的那个人,他一定比父亲更加厉害,因为这是父亲亲口承认过的事情。
父亲时常忠告于他,做人一定要诚实,因此他不能因为父亲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而说一些违心之言。
男子看着小男孩,突然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远离江湖的这些年里,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悉数看淡,包括生死,可当再次偶遇小男孩这一颗单纯到极致的至善心的时候,他才发觉,原来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并不是他想放下就能够放下的,至少其中有一部分,始终都是他无法割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