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李奚骨的讲述,李宪心中的疑惑终于揭开。
鱼儿泺的完颜阿虎果然设下了请君入瓮之计,如果不是李奚骨率领黑煞团突然返回,而且刚好出现在完颜阿虎身后,三千多敌人一旦压上来,李宪肯定要回头土脸,狼狈不堪。
恰在此时,小将卜辙策马冲了过来:“公子,这一路上把我们给急的,可算是见到你了。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俘虏契丹效死营一千七百余人、奚族军五百余人,请问如何处置?”
李宪抬头一看,卜辙铜盔铜甲,手里拧着独门兵器断魂锛,显得神采飞扬。
看见卜辙不下马,李宪笑骂道:“在老子面前还敢端坐马上说话,你他娘的是独一份。杀痛快没有?”
卜辙嘿嘿一笑:“纵横大漠,海阔天空,比中原地区有意思多了。末将甲胄在身,可没办法给公子见礼。那些俘虏怎么办,是不是就地处置了?”
卜辙也就十六岁,李宪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处置个屁!你先从马背上滚下来,让老子好好看看少了一根毛没有。至于那些俘虏一律不得虐待,老子另有安排。”
有了宝贝傻儿子李奚骨保驾护航,还有卜辙和一帮裴家兄弟冲锋陷阵,李宪觉得自己的日子又开始滋润起来,没有必要每时每刻提心吊胆。
完颜阿里合、察尔罕全军覆没,完颜昌率领主力北上,完颜阿虎在鱼儿泺新败,白鞑靼部落反正,昂耆泺四周的敌人暂时没有再战之力,终于迎来了一个平静时期。
第二天中午,战场终于打扫完毕,最后的结果也出来了。
此战持续半夜,俘虏契丹效死营、奚族军两千三百多人,加上李奚骨带回来了七百八十多渤海军俘虏,一共有三千一百俘虏兵。
“裴小七,你带人下去,从俘虏兵里面挑选四个连的兵源,给老子往死里练。第一项训练内容,就是背诵飞狐军的军规军纪,凡是记不住的人一律不准吃饭。第二项内容,就是战阵训练,一定要进退有序。给你三天时间,快去!”
把裴小七打发走了,李宪才接待和颜撒、亚力苏:“我已经听说了,保安团打得很好。折损兵力六百多人让人痛心,但现在还剩下两千俘虏兵,你们从中挑选一千人出来作为补充,剩下的一千人组织起来,按照我的图纸开始施工。”
至于缴获的各类兵器,李宪也只要了四个连的单刀和弓箭,其他的全部移交给和颜撒的保安团,足够他们组建五千大军。
经过这一次战斗,保安团初步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如果能够尽快完成李宪的施工图纸,已经能够保护一方平安。
因为李奚骨的黑煞团归来,北上支队需要重新编组,尽快理顺指挥系统,这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在昂耆泺停留三天,李宪拔营北上佛头山兵营。
看了毕长青的信,耶律余里衍非常生气:“耶律大石二三其心,豺狼其性。被完颜宗望俘虏后,居然带领女真贼子偷袭我爹爹,导致秦王耶律定被俘。耶律大石逃回来后,我爹爹赦免了他,结果他又杀了萧乙薛自立为北院大王,勾结萧和尚等人图谋不轨。毕长青为什么不把他给我灭了,还留着干什么?”
其实李宪想多了,耶律余里衍亲身经历国破家亡,最痛恨的就是叛徒。毕长青说被杀的那些人都是叛将,那肯定就该杀,耶律余里衍才懒得追究。
李宪终于松了一口气:“耶律大石并没有向女真鞑子投降,而且还在战斗,现在杀他有些不合适。为了防止耶律大石继续搞小动作策反,毕长青已经把部队拉走,免得招惹是非。”
耶律余里衍叹息一声:“只可惜了萧晨露这个丫头。”
李宪赶紧表明态度:“我觉得不能牵连家人,对萧晨露不应该另眼相看。”
耶律余里衍摇摇头:“她不是真正的萧家血脉,而是偏岭人,后来赐姓萧。如果她怀恨在心,今后就麻烦了。”
这个年代信奉斩草除根,耶律余里衍的顾虑也很正常,但李宪坚决反对:“我派人去和她说说看,毕竟她才十三岁,一路走过来多有功劳,不能太草率。把人头砍掉很简单,再长出来就难了。”
能够找萧晨露谈心的人,只能是韦冬宁。至于韦冬宁如何去谈,李宪没有过问,也没有时间过问。
李宪需要考虑大局:“余里衍,黑煞团过来之后,我们的部队超过一万人,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也不便于战术展开。接下来可能要分头行动,确保相互策应,所以我想把部队调整一下,由你全权指挥一路。”
耶律余里衍盘膝坐在李宪对面:“整个中军帐就我们两个人,实话告诉我,你的战术目标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协同作战?”
这个问题迟早要摊牌的,李宪也有心理准备:“余里衍,明人不说暗话,我很早就知道耶律大石北上的目的,他想把漠北所有部落联合起来另立一家,这个局面我不想看见。或者说,我不想让耶律大石来做这件事情。”
耶律余里衍虽然眼中有笑意,但是脸色很冷:“不想让耶律大石做这件事,所以你就过来了。你来另立一家就很合适?”
李宪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另立一家,但绝对不会让耶律大石来做这件事情。”
耶律余里衍冷哼一声:“耶律大石虽然背叛我爹爹,但他毕竟是太.祖八世孙。漠北本来就是耶律家族的地盘,他另立一家也未尝不可。真要说起来你才是外人,让你做这件事情才不合适。”
李宪也冷笑道:“我的最终目标是对付女真鞑子,要漠北这个蛮荒之地干什么?涅剌部军队都用木柄铁骨朵,说明他们的铜铁急缺。我不让耶律大石收拢各部,就是算准他不会和女真鞑子死磕。”
“自相矛盾!”耶律余里衍的脸色越来越冷:“你刚才还说耶律大石在和女真鞑子抗争,并没有妥协。现在又说他不会和女真鞑子死磕,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宪呵呵一笑:“抗争是一回事,死磕是另外一回事。我已经料定耶律大石没有必死之心,一旦被他收拢部分人马,就会立即和女真鞑子拉开距离,再也不会战斗下去。如果他把人都拉走了,我用什么和女真鞑子作战?”
耶律余里衍不以为然:“按照你的说法,耶律大石北上就是为了拉走一批人,壮大力量之后就夹着尾巴逃走吗?”
“你可以不相信,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李宪微微一笑:“耶律大石逃出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两百骑。如果立即西逃,肯定被别人给吃了,所以他要收拢一批人马才能自保。”
耶律余里衍低头沉思许久,才抬头说道:“耶律大石曾经建议我爹爹保存实力,直接带领四万铁骑向西退走。从这个方面来说,你的分析有道理。但这属于战略撤退,怎么算逃跑?”
李宪看见耶律余里衍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反问道:“关键时刻进行战略大撤退是有必要的,那么请问,撤退多远?”
耶律余里衍马上就反问回来了:“你说他会撤多远?”
李宪摆摆手:“余里衍,我不想纠缠这件事情。我和你做个约定,如果耶律大石西撤的距离在两千里以内,我就不理他。如果他西撤的距离超过三千里,我就要灭了他,为萧姵报仇!”
耶律余里衍果然足够聪明,仅仅扳着手指头默算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李宪微微一笑,没有吱声儿。
耶律余里衍脸色发红:“李半仙、追魂枪,我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果然算路精深,夺命追魂。原来你早就有预谋,而且始终盯着西面的镇州。难怪你在这里搞七搞八,并不急于东进,而是为了谋取大辽国的可敦城御马监!”
这件事情根本瞒不过大辽国的公主,李宪也没有准备瞒过耶律余里衍,所以他干脆不做声。
耶律余里衍越说越激动:“从东面的克鲁伦到西面的可敦城,刚好超过两千里,你准备在镇州以东吃掉耶律大石!毕长青虽然暂时和耶律大石脱离了,但却像狼一样在暗处盯着他。等到你北上迂回到位,突然东西夹击,耶律大石必定全军覆没!”
这是李宪未来战略计划的一部分,也是需要耶律余里衍配合的地方,所以他始终保持缄默。
耶律余里衍的嗓门突然拔高:“你想杀人就算了,居然把我当枪使!”
“余里衍,你给老子冷静一点儿!”李宪也豁出去了:“老子曾经就说过,大辽国不可能翻身了。你答应在老子身边做一个女人,所以老子舍命救你。如果你再痴心妄想,老子现在就和你分道扬镳!”
耶律余里衍一拍身边的地面尖叫起来:“李宪,按照你的精深算路,完全可以把我爹爹救出来,完全有可能灭掉女真重振大辽国。你为什么一定要看我爹爹万劫不复才高兴?”
李宪也烦了:“老子凭什么要救你爹爹?老子凭什么要重振大辽国?大辽国关老子屁事!”
耶律余里衍顿时跳了起来:“只要你重振大辽国,你李宪就是铁打的南院大王,而且世袭罔替。还不满意的话,我现在就把身子给你!”
李宪也从地上跳起来:“放屁!飞狐军的女兵近万人,老身边还缺女人吗?南院大王,老子什么时候想当大王了?”
耶律余里衍稍微冷静了一下:“既然不想自立为王,你这么颠三倒四,究竟想干什么?”
李宪断然摆手:“那与你无关,你一天不安心做女人,就无权知道!为了让你死心,老子就说说你爹爹最近所做的狗屁倒灶的事情!”
耶律余里衍大吃一惊:“你知道我爹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