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人惹事,就怕事找你。
李宪从来不想和江湖势力发生纠葛,可是纠葛自动找到他身上,想躲也躲不了。
无论是道士还是和尚,李宪一概不感兴趣。
现在韦十娘找上门来,除了有关落霞观的来历之外,其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李宪胆颤心惊,想不关心都不行。
但是,李宪已经听明白了,韦十娘没有什么心机,有关武元春的事情恐怕还没有彻底搞明白。
比如说韦十娘说了半天,始终没有涉及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司马承祯的地下密室。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宪对那个地下密室肯定会耿耿于怀,绝不会轻易放弃。
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宝库,里面的东西一旦全部搬出来,绝对能够大干一场。
李宪有理由相信,武元春之所以野心膨胀,只怕和那个地下密室有莫大关联。
还有一点,上一次被抓之后,李宪在破房间里面偷听了一男一女说话,什么三换一之类的内容。然后发生一场大战,李宪还被动杀了两个人。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宪到现在还是满头雾水,所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武元春和我的武功差不多,我现在对抗不了武元春的宝剑,所以拿她没办法。你既然能够震断我的宝剑,你就必须把武元春的宝剑收回来,因为她手中的宝剑是你给她的!”
对于韦十娘的这个论调,李宪是有苦难言:哪里是我给她的?分明是她苦心孤诣把老子抓过去,最后为了逃出生天,老子被迫打开了地底密室。
李宪现在欲哭无泪:难道打开了一座地底密室,就相当于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心态失常,身形就不稳。李宪身体一晃,差点儿从树顶上掉下去,结果随手乱抓,刚好碰到背上的未济重剑。
“有了!”李宪喜出望外,赶紧把未济重剑取下来:“韦止姑娘,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一把宝剑,你看看能否使用?”
韦十娘将信将疑接过宝剑,顿时惊呼一声:“世上竟然有如此之重的宝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对,这是无锋重剑,所有的剑术招式都使不出来。如果当铁尺或者铁锏使用,根本不能发挥威力,一般的人根本用不了。四大护法的内功火候更深,大概可以使用。”
李宪这下就为难了:“韦止姑娘,杨春有事远行,并不在此地。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三清风雷剑,就算想还给你也不能够。武元春轻功高强,我根本追不上她,你所说的事情我只怕帮不了。”
韦十娘摆摆手:“追魂枪,我不想同门相残。武元春鼓动走了一百多姐妹,我根本无所谓,关键是她视我为眼中钉。还有一点,如果没有一定的保护能力,我手下的两百多姐妹很可能就会变成达官贵人的玩物。”
“把灵都观让给武元春,我们没有了立足之地。如果朝廷派兵过来,姐妹们就算武功在身也不行。两百四十三个姐妹,都是我和四大护法寻找回来的苦命孩子。经过十来年的静修,她们不想给别人当玩物。”
李宪不明白韦十娘究竟想说什么,只能开口问道:“说说你的具体想法,难道让我出兵剿灭武元春,或者是彻底抹去无崖子的紫微宫吗?”
“不是。”韦十娘情绪低落:“王屋山已经成为伤心之地,我想带着姐妹们跟你走,从此远离这种永无休止的争斗。你放心,姐妹们都有自保能力,而且能够吃苦,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只要你给我们一个立足之地就行。”
“有了这批姐妹在身边,武元春绝对不可能把萧芸娘抓走。这是大家的意见,而且四大护法这几天一直在暗中守护你的萧芸娘、牟长霞、薛沁儿。她们也听到了有关飞狐军的内容,一颗心都跟着你飞了,想留也留不住。”
李宪心头一动:“韦止姑娘,想必你也看见了,我的飞狐军里面可没有女道士,也没有其他的出家人。还有,我们这一路走下去,时刻都面临生死血战。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和你们追求的清静无为背道而驰啊。”
“我已经说了她们不是道士,就是一帮失去父母的女孩子而已。”韦十娘柔声说道:“幸亏曹国舅死得早,不然我也保不住清白之身。如果不是看着这些姐妹可怜,我早就下山嫁人了。”
“你们今日早晨出兵之前,牟长霞的那番话,让暗中偷听的姐妹们都哭了,所以坚决要求跟你走,我有什么办法?为了让你看到她们的决心,姐妹们决定送你一份见面礼,也算是山寨里面的投名状。”
“慢着!”李宪闻言巨震:“你们想干什么?”
韦十娘伸手一指西南方向:“你自己看看,陶三春和花子明的土匪为什么会退下去?因为他们两个家伙已经被制住,手下的大小头领十九人全部被制住,一千小喽罗都在大营里面蹲着。追魂枪,你这边已经没有战事,所以我才来见你!”
李宪这才真的吃惊不小:“这里是打仗,不是玩游戏,每一个动作都有另外的含义。你们搞什么搞,简直乱弹琴!”
韦十娘不满意了:“你们不就是和陶三春、花子明打仗吗?我们帮你把敌人都抓住了,你们就打赢了,还想怎么样?”
李宪心里一着急,说话就没了分寸,粗言秽语张嘴就来,而且声音不小:“对,你说的没错,这边是打赢了,可是东面的童贯还有五千大军,老子应该怎么办?再说了,你当老子是怕了陶三春和花子明吗?老子是在拖时间懂不懂?”
“你们也偷听了牟长霞的讲话,当然也偷听了萧芸娘的军令,对吧?萧芸娘让我把陶三春和花子明死死拖在这里,从来没说过要一口吃掉他们。现在你们胡乱插手,老子就没得玩了。接下来干什么?萧芸娘执行军法,老子就会被斩首示众!”
韦十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树下突然有人冷笑一声:“行了,深更半夜的,你们在树上卿卿我我不冷吗?那边发生了如此大事,你还不赶紧下来处理,真等着芸娘二姊执行军法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宪发脾气惊动了疯丫头裴鸾娇。
“韦止姑娘,这位是我妹子裴鸾娇,一个疯丫头,说话没分寸,你别介意。”李宪和韦十娘联袂跃下大树,当然要介绍一番:“疯丫头,这位是韦止姑娘,她帮了我们大忙。如果不是她们,萧芸娘就被敌人暗中抓走了。”
裴鸾娇冲着李宪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我又多了一个漂亮姊姊,对吧?我看你真的在找死啊!”
“见过裴家妹子!”韦十娘初来乍到,搞不清裴鸾娇和李宪的关系,只能小心谨慎:“这事不能怪追魂枪,都是我私下胡乱出主意,所以才坏了大事。裴家妹子千万不要责怪他,萧芸娘那里我到时候再去求情。”
女人都属变色龙的,裴鸾娇转身抱着韦十娘的左臂笑道:“他就一傻子,韦姊姊今后离他远一些。姊姊的功夫真俊,什么时候也传我两手啊?”
从山梁上下来,李宪才发现段功荀带着四百男兵和六百俘虏,连夜当搬运工,把白天拼命推下来的滚木擂石搬开。
一直忙到三更天,西侧的通道终于打开,李宪、裴鸾娇、韦十娘带着六百俘虏,来到了陶三春他们的大营。
大营四周燃起了一百多个火把,把这附近数里方圆照得一片通明。
韦十娘果然没有说假话,两百多年轻漂亮的女道士,此刻人人长剑在手,看守着一千蹲在地上的俘虏。辕门附近的地上躺了二十来人,应该是被制住穴道了。
随着六百俘虏被带进来,豹头寨、砚山寨一千六百精锐已经全部到齐。此战己方未死一人,敌方被李宪杀死两人,韦十娘居功至伟。
裴鸾娇围着大营走了一圈,然后来到场中对两百多女道士说道:“你们的心事韦姊姊已经说了,这位就是追魂枪李宪,你们都过来拜见公子,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段功荀他们四百多男兵一到,看押战俘的任务自然就到了他们手中。两百多女道士还剑入鞘,把李宪和裴鸾娇、韦十娘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起来。
李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裴鸾娇、韦止,让姑娘们都进入帐篷休息一下,然后立即准备晚餐。段功荀,命令兄弟们保持大营原貌不要动。把陶三春押进中军大帐,老子要好审问一番!”
原来,李宪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也就是武元春曾经说过什么七煞白雀剑,似乎在陶三春手中。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小事,对李宪来说可就是天大的事情。
中军大帐里面除了两根手臂粗细的牛油蜡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虎皮铺在地上。
李宪在虎皮上盘膝坐下,段功荀左手提着一杆铁枪,右手拖进一个人来,然后全部扔在李宪身前三尺的地上。
“你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李宪吩咐一声,这才开始打量瘫软在地的家伙。
年龄大概二十多岁,浓眉大眼,脸膛红润。头巾已经散乱,战裙更是乱七八糟,地上的铁枪应该就是他的兵器。
“陶三春,打家劫舍多少年了?”李宪首先问了一句没有油盐的话。
“十六岁出道,已经七年。”陶三春倒也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可惜落到一群娘儿们手中,也算是报应。”
李宪冷笑一声:“打家劫舍七年,害了多少人命,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你也知道报应么?”
陶三春脖子一梗:“别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嘴脸,说到底你追魂枪还不是一个大土匪?成王败寇,要杀要剐趁早,罗里吧嗦干什么?”
李宪点点头:“是,你说的没错。在朝廷眼里,我的确就是个大土匪。为什么你被一群姑娘们生擒活捉,不是我被他们活捉,你想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