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鼻子里闻到鸡血的腥臭,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可是身体却魔怔一样的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子对着自己一通念叨。然后老头子走到下一个战士面前。
最后的三个战士的额头都被按了鸡血。老头子把公鸡扔到地上,指导员看到公鸡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了帐篷的黑暗处。不禁目瞪口呆。
来自河南的战友轻声在指导员耳边说:“没骗你吧,我小时候真的见过。”
“你小时候见过这个事情,是为了做什么?”指导员也轻声问。
“有人在山里走丢了,”战友说,“我们那里有个林子,必须要抹了鸡血才能进去找人,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林子有什么?”指导员追问。
“林子在打小鬼子的时候,死了很多人,来不及埋,”战友轻声说,“天天到了晚上就有人晃荡。”
指导员不说话了,仿佛明白了什么。
营长看着面前的这些士兵,对战士们说:“记住,接下来的任务,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慌,执行命令就行。”
说完,营长就带着这个不到三十人的队伍,走向震后的废墟。
指导员却发现,他们正在从城市废墟的核心地带走向外围,越走越远,已经距离市区很远了,完全到了郊区,而这里有个煤矿企业的办公楼。而且他发现,营长一直提着那只应该早已死掉的公鸡。看来是营长偷偷把公鸡给抓在了手里。
指导员看着面前的这个办公楼,已经损毁的厉害,但是并没有垮塌。
这个却不重要,更让人心惊的场面,是办公楼旁边地陷了一块,而地陷之下,出现了一个直径七八米的深井。深井里冒出蓝色的光芒,不知道有多深。
这时候,指导员看到办公楼的前面空地上,有车轮印子,很深,但是这个并不是汽车的车轮印。而是像老家的马车在泥土上的印子。
一个领导正在原地等候,营长连忙问:“第几趟了?”
“第二趟过了,”那个领导焦急的说:“第三趟马上就来了。”
“那赶快!”营长焦急的说。
那个领导立即指挥指导员这些年轻的战士,走到深井旁边,对着战士说:“赶快,把这个井给填起来,能填多少是多少,盖上也行。”
于是战士们开始往深井里填土,指导员和其他的几个战士就去找木方,想办法把井口给盖起来。
就在指导员抬着木方,走向深井的时候,那个领导突然喊起来:“大家都躲到旁边,不要发出声音。”
所有的战士都躲避到办公楼里,然后所有人都强忍着恐惧,趴在震碎了玻璃的窗口后,看着外面。指导员也是如此。
然后接下来的情形,让指导员更加震惊,远处来了一辆辆的马车,车队很长,至少有三十辆,车开的近了,看到马车竟然是古时候的模样。诡异的是,马车上并没有赶车人,只是在马车的车辕上吊着一个灯笼,那种古老的纸糊的灯笼。
这些马车上站满了人,都木然的一动不动。
接下来的场面,让指导员更加的惊愕,因为第一辆马车直冲冲的跑进了那个深井。然后是第二辆,接着是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到第二十几辆的时候,突然指导员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战士哭喊起来,“老石头,老石啊,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在车上。”
剩下的几个马车被这个战士的叫喊惊动,全部停止下来,说停就停。
那个年轻的战士惊慌的对旁边的战友解释:“我亲手埋的他,他是为了救我,被水泥板压死的,我明明把他埋在那个大深坑里的啊,和其他的死人一起……”
“闭嘴!”那个和营长接头的领导打断这个新兵,“忘记我的命令了吗?”
但是已经迟了,马车突然转向,车头对准了办公楼。
这时候,余震来了,办公楼开始摇晃,马上就要坍塌,所有的战士都纷纷跑出办公楼。
距离马车车队很近。
这时候指导员和其他的战士都看清楚了,车上全部是死人,死于地震的死人,但是死人为什么都会站着呢?
所有的战士都被面前的场面惊呆了。愣在原地。
然后营长一声大喊:“同志们快跑!”
没有回应,所有人都呆呆站着。
“这是阴兵收人!”营长终于喊出了一句政治极端错误的话,“阴兵路过,死人活人都会一起收。”
那个领导也大喊,“把公鸡扔过去,赶快。”
营长把公鸡扔向马车,可是这时候,公鸡已经死了,只是瘫软的挂在车轮上。
接下来,指导员又看到一幕最恐怖的事情——那个领导,本来在地面上的领导,现在正站在马车上,嘴里喊着:“大家快跑,快……”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颅掉下来。
而地面上的那个领导瞬间消失。消失的时候,他身上的军装首先化为乌有,露出了里面穿的古怪衣服。
指导员的河南战友看了,忍不住惊呼,“他也是个道士!”
战士们终于明白了危险,开始撤退,但是晚了。
他们都被空气中无形的绳索拉到车上,拉满一车,那辆马车就驶入深井。
营长较为冷静,用手枪对着马车射击,可是根本没有用,然后营长也被拉上马车。马车在驶入深井之前,营长还在勉强抬起手,向战士们挥手,让他们逃跑。
没有一个战士能够幸免,指导员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被无形的绳索拉倒车上,然后马车驶入深井。
现在只剩最后一辆马车了,只有四个战士,其中就有指导员。
然后指导员身边三个战士都被拉上去,那个河南的战友,也无声无息的上了马车,战友抬起胳膊,慢慢的向指导员挥手,指导员看到他嘴里在轻声喊:“来呀,来呀……”
然后指导员身体一紧,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绳索给套住,虽然他尽量后退,可是身体还是被拉向马车。他知道自己和战友一样,可能无法幸免了。
原来真的有封建迷信,这种阴兵过道,就是不分死活,见人就拉。
就在指导员绝望的时候,突然拉力松懈,自己仰倒在地上。指导员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腹部剧痛,低头一看,那个看不见的绳索已经显出了形状,是火热的铁链。但是锁链已经断裂。
一头还挂在指导员的身上,另一头,挂在马车上。
马车飞奔进了深井,而指导员身边,站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孩。
那个小孩只有十岁左右,穿着普通的便服。但是手里拿着一柄日本长剑,指导员明白,刚才他就是用这柄长剑,砍断了无形的锁链。
指导员的命就被这个小孩给救回来了,是这个队伍的唯一幸存者。然后他也明白了,地震中的所有死难者的魂魄,都是阴兵带到了通往黄泉的深井里。
——“那柄日本长剑,”指导员已经把当年的事情说完,“上面刻着几个字,泛着红光,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金仲点了点头说,“那柄宝刀的名字是和泉守鉴定。”
“你认识孙首长?”指导员说。
“他的名字叫孙拂尘,”金仲说,“我知道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