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尽管处于一处被构建出的幻象与梦境之中,那摆在壁龛空间里的古怪座钟依旧兀自摇摆着。
袅袅的烟雾环绕中,正有两人坐在高背椅上,面容模糊。
偌大的一个房间显得有些空荡荡。
“我需要注意什么?”其中一个人发问了,声音温柔又富有磁性。
听到这人的发问,另一个人也开口了,说话间,给人一种不自然的古怪感觉,声音非常空洞,有种金属般的质感。
有时候,你会觉得他的声带需要费尽所有力气,才能努力挤出一个音节。
“呵呵……”
他先是笑了,不过,笑声师父僵硬,像是脸上许久没有太大的动作工程了,一字一句吐出下文:
“需要注意的有很多,因为,一旦你走进了那里,就会看见全然不同的天地,遇上很多人,很多从未见过的生物,还会遇到许多事,又精彩的、有平淡的,有美好的、有糟糕的……纷纷扰扰,迷惑你的眼睛,诱惑你的心灵……”
“不参与,不作为;”
“需参与,需作为。”
“这都是你要做到的,做一个旁观者,做一个舞台之下的观众,适当地,你要给你喜欢的演员提供意见,以改变戏剧的发展,朝着正确的、应有的方向,顺遂心意,但是,你是一个观众,万万不能亲自上台演出,这样会跌了身价,没了价值,失了重量,会牵扯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会没法从那里赎回……”
“另外,你要相信,那里一切都是假的,如果遇到了什么,千万不能沉溺……”
“唯有救主光辉庇护之下,才有真实!”
当话音完全落下,那弥散的带有奇异香气的烟雾愈发浓郁,卷曲着、蠕动着,收拢又扩散,将人脸给“吃掉”……
……
进入这里之前,亚奇斯其实并不太理解古的话语的意思:
舞台是什么?
戏剧是什么?
观众代表着什么?
演员又是谁?
——过于晦涩。
直至遇到里这位未来的的拜月女祭司,银月女神的眷者,如今稚嫩的模样,让人有些无法与后世那位强大又高贵的人联系在一起,尤其是眼神中藏有的一丝慌乱,无法遮掩。
可当亚奇斯开口,与年幼的雅赫摩斯·纳菲尔泰丽产生联系时,仿佛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一般,自己的成长进一步加快了,若是再来几次,说不定就能直接进行蜕变,进行结茧。
他忽然意识到,戏剧早已开演,重要的角色来到了观众的面前,需要“建议”,这将改变戏剧的走向。
而他是观众,只能提供“建议”,是万万不能上场的。
只是,提供什么建议,亚奇斯没有想好,他不可能预知到未来的事情,也不会知道,这一位命运中的重要演员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于是,他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当然,没有人能从一只毛虫虫的外表读出它真正在想什么,这样一来,对外表现出来的意思很容易被理解成:
我坚定我的立场,请你尽快离开。
伊薇看着这略显紧绷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可她不过才九岁,又并非像是雅赫摩斯·纳菲尔泰丽这种贵族小姐一般,从小就会接触到,那么早熟。
她天真而单纯,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父亲母亲也给予她应有的爱。
她隐隐有些明白,纳菲尔泰丽小姐似乎惹上了很大的麻烦,即便是她出身的贵族家族也无法解决——这一点上,伊薇立马就相信了自己的宠物嗡嗡。
虽然伊薇希望能为纳菲尔泰丽小姐提供帮助,可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受到伤害,于是,一时间显得十分无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卡在嗓子眼。
雅赫摩斯看着这只会说话的毛毛虫,脑中思绪百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有挣扎的神色浮现,而后,轻轻咬唇,微微泛白的唇泛出一片血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
“先生,我并不清楚您是如何知道我的,也并不清楚您的来历,但是,您一定有能力为我提供帮助。”
也许是那苍老却带有威严的声音给了她信心,或者说,在她所了解的超凡世界之中,一只外表普通的毛毛虫能够开口说话本就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
或许,是一位高阶的超凡者,正在为了寻求晋升,而转变了形态。
这种事并非没有,毕竟,超凡之路的途径千奇百怪。
因此,雅赫摩斯愿意赌一赌。
“为此,我愿意提供给您纳菲尔泰丽家族所收藏的全部的魔药配方,请不用担心其正确性,我已经全部记忆下来了,一共涉及到了三条途径,不过都是残缺的。”
对她来说,说出这句话显然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以至于话音刚刚落地,她就忽然开始急促地喘气,平复心情。
不过可惜的是,她对面的是亚奇斯,即便经历丰富,远远比古文明时期的很多超凡者见识都大得多,甚至与真正的神话战斗过,但毕竟还是生活在后世,哪怕是蒙昧纪元时期,也是古文明毁灭以后的很久很久之后了。
再加上,超凡的相关信息被那位制造末日的存在刻意隐去,以至于雅赫摩斯提起魔药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亚奇斯没兴趣掩饰,直接问:
“魔药是什么?”
雅赫摩斯微微一惊,接着心中一凉,因为,连魔药都不知晓,怎么可能是高阶的超凡者存在呢,当即就生出了几分绝望,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步入途径,攀爬灵格阶梯,扬升灵性,成就超凡。”
“而魔药,则是这条路上的钥匙之一。”
雅赫摩斯的话很轻很轻,像是没有什么力气,但落在亚奇斯的耳中,却仿佛平地惊雷一般。
这是……古文明的超凡之路!
忽然,他意识到,雅赫摩斯的这段涉及到隐秘的话语,完全没有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屏蔽。
按理说,一旦有超凡者试图泄露秘密,在不知道、不了解的人的耳朵中,就会自动转化为无意义的呓语,哪怕使用别的办法间接传递,结果也是一样。
就连曾经的群鸦教会的教皇奥格蒙杜·塞比诺·费尔南多,一位货真价实的神话,在群鸦之主的力量余烬之中,都无法进行泄密。
可偏偏,雅赫摩斯做到了。
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