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
秦苏潜伏在不远处的小巷中,终于看见林村长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事。
赵柔和李伟依旧待在仓库里,尽管已经述说了大半的事实,却对为何害怕,而不敢出村的原因闭口不谈。
他没有耐心,警告了两人一番,让他们乖乖待在仓库等他回来,不要试图做出其他逾矩的举动。
他准备直接将那顶头冠偷到手,直接毁掉,在现如今的状况,这是最简单也最粗暴的办法了,说不定也是最有效的。
他并不害怕那些近似鱼又近似蛙的怪物,除非数量一多,才会觉得难办。
毕竟,再继续拖延下去,也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讯息,反倒会降低在庄先生心中的评价。
目前来说,这顶头冠是唯一的突破口……
翻身上墙,身体轻盈地在角落的阴影中穿行,巧妙地将自己的身形于众人的视线中掩蔽,身形穿梭间没有一点声响发出来。
对秦苏来说,要做到这些很简单,早些年他时常潜入自家大哥的寝殿,而不被那些侍卫发现。
每一个能够做到宫里的职位的侍卫,定然是一把好手,也顺理成章地将这些功夫锻炼了出来。
跳进前院,整个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自从妻子去世,又无儿无女,林村长一直是一个人居住——这是秦苏打听到的消息。
重要的、事关头冠与异常的大事无法探听,但这些琐碎的小事,只要努力,还是可以从村民口中知道的。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花多久的时间,甚至沿途也没有布置机关——这倒很正常,毕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府邸,只是一个普通渔村的村子。
来到了村长的卧房,那顶头冠就这么摆在那。
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一张暗紫色的垫子上,尊贵又奇异,虽然有些令人觉得古怪陌生,却异常华美。
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将这顶头冠的外貌收入眼底,一瞬间就能体会到了它的美,连秦苏,都不禁屏住呼吸。
这顶头冠的前部很高,轮廓很宽,不太规则,看上去有些古怪,造型设计就像是专门为一个椭圆形的头部定制的。
材质应该是以黄金为主,但透出的光泽又比黄金再浅一些,可能是神秘的制作者在制造这顶头冠的时候熔炼进某种其它的奇异金属。
可随着秦苏盯着它看的时间越久,愈发感到思绪不安,这种不安,很难去界定或描述。
大概是头冠上的浮雕当他有了这种感觉,因为,精美的浮雕上,图案也包括了许多的怪物,半鱼半蛙,诡诞凶恶,丑陋无比,令人厌恶。
这种感觉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消散,仿佛来自记忆深处。
当他举着剑就要劈下的时候,莫名的不舍又瞬间侵占了整颗心脏。
有声音在告诉他:
“这是绝世的珍宝,破坏了就是损失……”
“这是世间仅有的一件宝物,破坏了就是损失……”
……
那声音,伴随着黏腻湿滑的水声,又带着深深的诱惑。
在声音的劝阻下,秦苏的剑停在了头冠的上空,脸上相继闪过犹豫、不舍,浮现出挣扎的神情,眼神逐渐迷离。
声音没有停歇,仍然在继续诱惑:
“你看啊,它多么美丽,不如,戴上它……”
“戴上它……”
“戴上他……”
“戴上祂……”
……
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却在重复之中似乎发生了扭曲:
“信仰祂……”
“臣服祂……”
“爱戴祂……”
……
“不要……”
秦苏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将这些声音驱逐出去,面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狰狞,青筋凸起,大滴的汗珠向下滚动。
他在与什么做着抗争。
最后,令人难以置信,在与这位神秘存在抗争的过程中,这个人类武者胜利了,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手中剑用力挥舞而下,猛地砍在头冠的顶部。
啪嚓!
咔嚓!
头冠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坚硬,也没有神秘的超凡力量庇护,仅仅只是普通的合金,在一位后天巅峰武者的全力一击之下,出现了裂痕,并逐渐扩散。
那把足以削金断铁的神兵利器,也在相撞中,直接从剑身中央断开,剑尖的部分倒飞出去,在仍然愣神,喘着粗气的秦苏的英俊的脸上留下一道疤痕。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然后,有人拍了拍秦苏的肩膀,他转过头,看见熟悉的两个身影以后,顿时松懈下心神。
然后,眼前一黑……
……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看着这熟悉的街道,耳边是以往不屑一顾如今却分外亲切的叫卖声,还有来来往往不同打扮的行人……
激动的赵柔和李伟,此刻竟完全忘记了男女之别,以及过往的恩怨,直接抱在了一起。
看着这一幕,镇上的行人纷纷避开,有人不时发出几声笑,亦或是,发出指指点点的声音,诸如伤风败俗、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之类的。
“赵小姐,李公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诧异的声音惊醒了二人。
那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面容粗犷,声音也粗放豪迈,腰间佩着一把长刀和一块铜质令牌。
这人是镇上镇守的亲信,与李家和赵家这两个镇上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关系不俗,自然认识他们家的少爷小姐。
被这么一提问,两人从噩梦中骤然惊醒,互相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笑,快速地送开手,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大胡子男人忽然用手在鼻子旁扇了扇风,感到疑惑:
“你们这是去哪了,一夜未归,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鱼腥味?”
“没事,劳孙大哥费心了。”赵柔回过神来,稍稍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和衣袖,柔柔地一笑,却明显没有多谈的意思。
她注意到姓孙的男人手里提着块大牌匾,明显是用上好的红木制作的,还散发着清香,于是便问:
“别问我们了,倒是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吗?”
“哦,一说这个。”姓孙的男人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
“是镇守的命令,说是小镇从今儿个要改个名,上头也已经批复了。”
“我还急着去换上牌匾,就不和两位聊了,慢走哈……”
姓孙的男人一边往前赶,一边抽空回头,朝着两人挥挥手。
赵柔也耐着性子挥了挥手。
他们两个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快些个回家。
……
“终于换好了,辛苦孙哥了!”
当牌匾换好的一刻,旁边立即有士兵上来巴结恭维,毕竟,这可是镇守身边的大红人。
“瞧瞧这牌匾,挂的多么漂亮,多么有水准,多么……”
可惜,再怎么憋,以士兵的文化水平,也憋不出几个好词来。
“有个毛用!”孙哥笑骂一声,一巴掌拍在士兵的脑瓜子上。
被打了的士兵讪讪地笑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以前我们这镇子叫啥名啊,我咋不记得了?”
“呸!真是没有,这都能忘,干什么饭吃的!”
孙哥这下真有些生气了,呵斥一声,可自己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一样也没能想出个答案,最后,一拍巴掌,干脆地也放弃了。
“管他的呢,反正,现在我们镇,叫……”
“大衮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