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到李校长那般模样,大家本以为,这条能帮忙的线索是断了。
就算是他们碍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子,能很客气的对待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收获。
可是看到老爷子如此重情重义,大家又对此行重新拾起了希望。
苏武率先提问:“老爷爷,解放前夕,本地的袍哥,当时的人物您都了解吗?”
老者说:“我就是本地的袍哥成员,如果不是将军指点,我恐怕也被算计,参加剿共阴谋,最终被打死。幸亏将军临走的时候劝我退出,我东躲西藏,才避免了那次阴谋,保住了一命。”
王伟提出舞厅所在的县城,老人的回答让大家欣喜若狂。
老人所在的县城,解放前夕的名字,就是大家查询到的舞厅所在的县城。改革开放之后更名了而已。
苏武说出了事发的那个舞厅,老者说:“拆了,破四旧的时候都拆了。”苏武问:“那当时经常在舞厅出现的人,或者发生的事,您都记得吗?”
老者神智极为清晰,不假思索的说:“江湖上的事,是我这一生最精彩的经历,我几乎都能记住,可惜身边喜欢这些事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嫌弃我老头子活在过去,都不爱听我的故事。”
以下内容,根据老者回忆,结合库西和大海的梦境,众人分析出详细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内容。
时间:1948年9月,地点,山城某县,国民党已经无力阻止我军南下解放,所以利用袍哥组织民兵,企图对抗我军。
本地袍哥成员,人心惶惶,人人都知道,袍哥好勇斗狠,各个身手不凡,甚至还有江湖高手。
可是和正规军去拼,连美式军备的国民党军都无力阻挡解放大军南下的脚步,仅凭江湖草莽的袍哥,就能阻止?
可是袍哥的大势力基本都在军统的掌控之中,去也是死在战场,不去则逃不出军统的手段。
大家无可奈何,所以各地袍哥成员的头目,纷纷开始谋取后路。
有让家眷带着细软逃走的,有躲藏起来准备退出的,有把毕生收集的财富藏起来以某后路的。有拿着巨额财富走后门疏通关系想不上战场的。这时候,人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也有明知道自己必然是走不了的,就开始纸醉金迷,尽可能最大限度的享受生活。在上战场之前,享受一分是一分。
所以那个时候,整个山城都陷入了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狂欢之中。
这时候,小商贩,交际花,开烟馆,开赌场,开窑子的人,甚至窑姐,都是赚钱赚到手软。
袍哥势力发展数百年,各级头目都积攒了很多财富,此刻就要上战场,很多人都开始挥霍。
所以在开战前夕,此处经济流通速度极快,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赚的是盆满钵满。
老者得将军指点,远离了这场阴谋,最后保住一命,所以感恩戴德至今。
听完时代背景,苏武又问:“您老人家,还记得这个舞厅,在大战前夕,发生的一些事情吗?能不能帮我们回忆回忆?”
老者行动受限,年岁大了。人生走到这个阶段,除了回忆过往,仿佛也没有什么值得享受得了,何况老者的过往丰富多彩。
所以大家寻求老者的帮助,对于老者来说,反而是一种享受。
老者讲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众人暗暗对应,几乎和这二人的梦境没有关系。
老者仿佛陷入沉思,不知道是努力回忆,还是在思考该怎么说。
最后老者看了一眼梅朵,说:“这件事情,我原本是打算埋藏一辈子的,可是将军的家人有需要,就是要拿走我这颗头,我都毫不犹豫。”
众人均暗暗佩服老人家的知恩图报。
老者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口,说:“应该是夏天,六月份吧,我当时还没得到将军的指点,还在跟着袍哥成员瞎混。我们是负责这家舞厅,还有附近几家烟馆鸡窝的保护费,每家每个月,一个银元。”
苏武问:“可是推翻帝制之后,不就已经开始使用纸币了吗?”
老者说:“政府不用了,可是我们江湖中人,认老理儿,而且那时候有懂行的人,就知道,这个东西以后会值钱。所以在民间,尤其是和江湖中人打交道,银元仍然是硬通货。”
王伟说:“你别打断。”老人牙齿都快掉光了,王伟生怕他回忆不起来。
老者继续说:“那时候我的上级,是一个叫王海的五排,我们每天带着刀斧,他带着手枪,在这个县城横行霸道。”
大家看了一眼大海,没想到,这老者竟然是他当年的手下。而五排是袍哥的一种职务,最具有社会力量的底层头目。
老者说:“我临离开,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的事情。我也因此决定,彻底的退出江湖。当时是盛夏,大海对我们说,他喜欢上了舞厅里的一个舞女,我们都知道,这个舞女长得漂亮,是舞厅的台柱子。”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老者讲述的事情,一定是大海和库西梦中发生的事情,均不敢打断,静静的听着。
老者又说:“可是她不光陪客人跳舞,我们经常能见到她,让客人在她身上乱摸,胸脯子有时候都从旗袍里挤出来让客人玩。”
老者江湖草莽出身,说话也不文明,脏话连篇,大家也无法责备。
好在库西并不在意。大海虽然面色难看,也没有做声。
老者继续说:“可是他是我们的头儿,我们谁也不敢说这些话。终于有一天,两伙客人因为都想让舞女陪自己睡觉,打了起来。隔壁街开烟管的张老板,还有袍哥另一个本地头目,刘阿山。张老板已经付过钱,可是刘阿山喝多了,听说张老板要和自己抢,对着张老板的一伙人就开始拳脚相加。”
二人梦境中的第一个场景出现了,舞厅争夺陪睡权而发生斗殴,大海见义勇为,得到舞女的青睐,开始了二人的恋人关系。
“张老板一伙人虽然惧怕袍哥,可是也不是善茬,他们每个月都交给我们保护费的。现在被打了,当然立刻还手,双方动起了刀斧。大海带着我们去拉架,见舞女危险,为那舞女扛了一刀,被砍得都能见到肩骨了。我们加入,很快就平息了斗殴,同为袍哥,多少要给面子的。”
“大海把舞女带到后台,我们去找医生,舞女给大海包扎伤口,后来医生说没砍中要害,只是皮肉伤,上了一些药,就没事了。经过这件事,舞女和大海好上了,舞女也真的很好,从那之后,舞女再也没陪客人睡过觉,更不会让客人占自己便宜。”
包扎这一幕,也在梦境中出现过。
“大海对我们说,舞女的父母双亡,是外婆把她养大。她出来做舞女,是为了奉养外婆,所以我们很佩服她,逐渐的,我们相处的像一家人。大海也把自己全部的积蓄拿出来,给舞女的外婆抓药治病,两个人像夫妻一样。”
买东西探望外婆,给外婆抓药,这一幕也在梦境中出现过。
“直至后来发生那件事。我们本县袍哥的舵把子,把自己毕生搜刮的所有钱财,都藏了起来,据说藏到了大山里。参与者并不多,只有大海和刘阿山等几个头目。一去好多天,后来听说,那些金银珠宝,古董玉器,藏得很隐秘。”
苏武恍然大悟,大海的梦境中有一段就是心不在焉,不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事情,想必就是给本地袍哥舵把子藏这笔财富。
可是为什么会心不在焉?是知道了舞女趁着自己不在而勾引男人,还是这批宝藏还有什么秘密,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没在梦中出现?
“一个半月,直至深秋,大海还没回来。我们却发现,大海不在家的这阵子,舞女又开始和野男人勾搭,还经常带男人回她和大海的住处。我们几个跟踪了她几次,发现那个男人是舵把子的磕头兄弟,这人是个变态。睡别人老婆女儿,最喜欢在人家的屋里和床上搞,趁着人家的汉子不在,搞人家的老婆女儿。”
苏武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大海在梦境中,亲手打死的人。
那个人既然是舵把子的磕头兄弟,和大海就应该是自己人,自己人搞自己兄弟的女人,这是触犯了当时的江湖大忌。
大海的兄弟,包括眼前的老者,他们即便是亲眼看到,也不知道怎么和大海说,更不能出手替大海打抱不平。所以发生了后面的悲剧。
“可怜大海还在为舞女努力赚钱,这个女人却在她和大海的床上,和别的男人快活。我们跟踪的时候,在街道上,都能听到二楼那肆无忌惮的叫声。甚至有时候舵把子的兄弟,开着窗户,把舞女的头和两个大胸脯推到窗户外面搞。我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海。”
没有人打断,老人一直把这些话都说完,老者眼睛中仿佛透出了些许异样的神采,凝视着屋外。
很明显,老者讲述的亲身经历,就是大海和库西的梦境。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第三视角,事情的整体过程更丰满,逻辑上也更加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