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松筋骨,夏温娄心情好了不少。
“说真的,你怎么亲自来了?”
冯茂前后看看,才小声道:“我这回来,是带着重要任务的。”
“什么任务?”
“现在还不能说,我爹说了,说早了,怕吓着你。”
夏温娄愈发好奇:“你不说才是把我给吓着了,赶紧说,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
冯茂表情有些古怪:“是你让我说,被吓着了,可不赖我。”
夏温娄催促:“快说,绝对不赖你。”
冯茂把声音又压低了些:“我爹想拐你做女婿。”
闻言,夏温娄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事儿我爹知道吗?”
“哪儿能让幽筠先生知道,他知道肯定不同意让我五姐当他儿媳妇。”
夏温娄纳闷:“你爹不是二品将军吗?总不至于找不来女婿吧!”
“嗨,别提了。我那几个姐姐打小舞刀弄棒的,武功差的都嫁出去了,就留了一个比我大哥还能打的姐姐,没人敢娶啊!我爹觉着我们家都是武夫,一个个跟土鳖似的,就想找个书香门第的结亲,说不定能生出个文武双全的儿子来,也能光幺门迷嘛。”
夏温娄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什么是“光幺门迷”,原来是光耀门楣,这小文盲……
他拍着小文盲的肩膀:“你啊,以后多念两本书,总不能太丢人。还有,我的亲事我家里的长辈都做不了主,我两位师父交代过,不能过早成亲,也不能不经过他们同意定亲。”
这种事推俩老头出来是最合适不过了。
冯茂一脸苦相:“啊?那我怎么跟我爹交代啊?”
“照实说不就行了。”
接下来的话,大大咧咧的冯茂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回家不被群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爹说,无论如何,这次得把你带去云川把亲事定下来。你没见我这次带了不少人吗,就是为了接你们一家子过去的。”
一向淡定的夏温娄瞬间炸毛了:“你们将军府是土匪窝吗?”
冯茂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爹就是山匪出身,当年跟了太上皇夺皇位立下大功才被封了官。”
夏温娄不知道夏柏怎么会跟了这么个土匪,他良民一个,以后也是当生活比较安逸的文官,才不会跟他们为伍。
“这事儿想都别想,明天吃完饭赶紧回去。你敢逼我去云川,我就把你卖到南风馆当小倌儿。”
赤裸裸的威胁啊!可惜说给小文盲听没用。冯茂常年跟他爹在驻地,哪里知道南风馆是什么地方,他还挺好奇:“南风馆在哪儿,好玩不?”
回应他的是夏温娄趁他不备的一记过肩摔。冯茂气的大骂夏温娄背后偷袭不地道。
夏温娄居高临下阴恻恻的道:“青楼知道吧!青楼里面是女子,南风馆和青楼差不多,只不过里面是男子。”
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冯茂灵魂发问:读书人都这么邪恶的吗?
宴会当天,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当夏松、夏樟和夏老太太出现在酒楼的司礼台时,认出他们的人脸色瞬间变了,有人立马跑进去向夏温娄报信。
正在招呼客人的夏温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找到卢老太爷和卢策安,把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好有个心理准备。周围人太多,卢老太爷不好大动肝火,只得压抑着怒气道:“这个杀千刀的畜生!他来干什么?害人不浅的东西。”
卢策安更愤怒,撸袖子想去打人,被卢老太爷喝止:“别冲动,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闹大了丢的是温娄的脸。”
夏温娄眉梢眼角尽是厌烦之色,终是不耐烦道:“先让人进来吧。把人带到雅间,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然而,夏松怎肯乖乖去雅间。大厅内,红绸高挂,宾客们交头接耳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我儿如今高中解元,为父甚感欣慰,特来道贺。”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今日在场宾客有些是从周边县城赶来的,对夏家当年的事并不清楚,他们好奇的打量着站在大厅中央讲话阴阳怪气的夏松。
后面的夏老太太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原本夏松教她的那些话,此时竟一句也想不起来,在一旁急的面红耳赤。夏樟一看到夏温娄,不好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立马低头装鹌鹑。
夏温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大伯父,如果我没记错,你儿子今年才五岁吧,五岁的解元?闻所未闻啊!不知堂弟在何处高中的解元啊?”
知晓内情的宾客哄堂大笑。
夏松眸中闪过寒芒,皮笑肉不笑道:“我儿啊,为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有了这般荣耀,可不能忘本啊!”
夏温娄依旧面色不改:“大伯父上了年纪,忘性越发大了。当年你已将我过继给二叔,咱们早不是父子,以后可不能再叫错儿子了,我爹会不高兴的。我爹现在脾气大的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你可别上赶着触他霉头。”
又对装鹌鹑的夏樟道:“三叔,你也是,怎么跟着大伯父乱跑呢,万一跑丢不小心掉沟里了可如何是好。”
夏樟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被夏松随便三两句话就忽悠来了,看到比之前更强势的夏温娄,他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这下,夏松带来的两个帮手全成了摆设。
如果今天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夏温娄根本不会顾忌,直接让人用麻袋一套,把三人关柴房里饿他们几天,就不信他们不老实。眼下还得虚与委蛇,不能因为他们把今天的宴席搅黄了。
眼见夏松正欲发作,夏温娄突然朗声道:“今日众宾朋在此共贺佳绩,自是欢喜之时。大伯父身为举人,想必也知这礼义廉耻,过去之事已过,您若真心来贺,侄儿自是欢迎,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失了身份才好。”
说罢,他朝秦忠使了个眼色,秦忠心领神会,立刻带着几个家丁上前,恭敬却又不容拒绝地道:“大老爷,这边请,小的们早已备好香茗,雅间里安静,方便您和少爷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