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段令人窒息的安静后,齐悦发出一声低呼。
赌赢了!老天保佑!谢谢各路菩萨!
“找到了。”棺材仔喊道。
齐悦小心的翻着肠子,慢慢的将整个银勺子露出来。
“我来拿出来。”棺材仔说道,伸手用镊子就伸了过去。
“慢着。”齐悦喊道,伸手握住了棺材仔的手。
大家都吓了一跳,虽然隔着厚厚的手套,棺材仔也因为这突然的接触僵了下。
齐悦将棺材仔的手拉出来,小心的分离周围组织,露出肠壁,然后大家便看到银勺子的下端穿过了肠子,而就在勺子头紧挨的地方一根大血管展露在眼前。
“这是髂动脉…”她说道,第一次声音带上颤音,“看这样子,再晚一点,就要磨破了,大出血啊,死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真是运气太好了。”
送来前大出血她救不得,手术中大出血她就完蛋了.
“是说你还是这小子?”棺材仔忽的问道。
齐悦忍不住笑了。
“都是。”她笑道,一面小心的拿出银勺子,缝合了了磨破的肠壁。
手术室内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光。
“给,拿着带好了,下次可别再给吃了。”齐悦将消毒后的银勺子递给通判夫人笑道。
通判夫人看着这个银勺子,神情复杂。
“再也不带了。”她哽咽道,“再来一次,我就先死了算了。”
齐悦笑着安慰她。
“有好些小孩子。从几个月就开始往嘴里吃东西,小孩子呢就是用嘴来认识世界的,这是本能,根本就照看不到,小公子第一次这样,已经七岁了,很不错了,说明你这个当娘的真的很尽责了。”她笑道。
通判夫人这几日几乎自责的恨不得去死,听了齐悦的话。心里忍不住热乎乎的。
“齐娘子,谢谢你。”她抬起头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只是说道。
齐悦冲她笑了笑。
“你也休息一下吧,还在重症监护。有护士们看着,你们也帮不上忙,心里多少踏实些了,歇息一下吧。”她说道,又想到什么,“只是,你们不能回府。得在这里住院,条件简陋了些,夫人你委屈….”
别说住院了,就是此时让她去睡大街。她都眼不眨一下。
“不委屈,不委屈。”通判夫人忙忙的说道,一面看着病房,“还有两张空床呢。地方也不小,足够我们住了。”
那两张床其实不是让你们住的齐悦扯了扯嘴角。不过算了,现代还有高级病房呢,依着通判夫妇的身份,住个单间也不算为过了。
忙完了这边,齐悦还是休息不得,又赶到隔壁奶妈这边。
奶妈一家和通判夫人一家都见过了,双方都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化解了,各自哭了一场,通判夫人让奶妈好好养病,通判府不会扔下她不管的,这让奶妈感激涕零。
阿如已经被调到通判公子那边了,这边是张同带着一个弟子进行护理,看到记录上大便次数以及颜色都正常了,齐悦才松了口气,将最后两针白毛夏枯草注射了,便要那边提取的工作可以停止了,接下来就是靠正规的中草药汤药了。
巡查完病房,前边门诊那边又排起了长队,还好刘普成分担了主要的部分,说什么也要齐悦回家休息。
“这边病人刚做完手术,那边还有一个刚稳定些的,我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齐悦坚决拒绝。
手术危险,手术后更危险,刘普成知道这个道理,如今也的确离不开,万一出点差池,前功尽弃就太可惜了,只得如此。
“看来我们需要再招两个大夫了。”他捻须说道,看着热闹的大厅,排队等候看病的人,跟以前望闻问切不同,这里还有手术,那可是耗费心神的事,单单靠他们两个,迟早是赚不过来的。
“记得要个内科在要个外科。”齐悦听见了说道。
“什么内科外科?”刘普成不解问道。
齐悦拍拍额头,这里的大夫可是全科。
“就是一个像老师你这样专攻伤科的,一个像安老大夫那样的。”她笑道。
刘普成笑着点头,不敢耽误又忙去接诊了。
齐悦来到宿舍,却没有睡成,因为二夫人找来了。
“怎么几天不回家?”她扶着丫头采青进来问道,一脸的担忧,看到齐悦的样子更是又惊又急,“怎么熬成这样了?看看这脸色这眼,天啊,这手…”
她说着哭起来。
“采青,去,把我的钱取出来给月娘…”她又喊采青。
齐悦忙拉着她坐下,笑着劝慰。
“我真不是缺钱。”她说道。
“不缺钱,你这么拼命做什么?”二夫人拭泪说道,根本不信。
拼命吗?齐悦愣了下,没感觉啊,她本来就是做这个的,不干这个,还真不知道干什么。
“月娘,你别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二夫人拉着齐悦的手,低头看着她的手,又是皱起眉头,“这手成了这样,可怎么好,太糙了,这才出来多久…采青,采青,去家里拿那些香膏来”
采青应声就要走,齐悦忙拦住,好容易才劝说一会儿再去拿才罢。
“月娘,王家向你提亲了?”二夫人问道。
都知道了么?齐悦笑了,也没隐瞒,点点头。
二夫人抓紧她的手。
“月娘,咱可不能答应。”她忙说道,“你听我的,你的命不在这里,你的命要有更好的,月娘,你别担心也别急将来有天大的好日子等着你…”
齐悦笑了,反握住二夫人的手。
“我没答应。”她说道,“再说,王老太爷那个也不是为了提亲而提亲,就是为了给我的面子罢了。”
将那日的事讲给二夫人听。
“你看,王家根本就不是看上我了,真要跟我说媒。”她笑道。
二夫人看着她神情复杂,傻孩子,这要是都不算看上,那什么才算是看上…
不过也好,看来月娘心里根本就没有王家。
不过
“月娘。”她忽的问道,“你,还想他吗?”
“哪有!”齐悦立刻否认,又干笑,“什么想不想的,你别瞎猜,这根本是两回事”
二夫人看着她,齐悦被她看得发毛,笑得抽筋。
“我说的她是老侯夫人,你说的他是谁?”二夫人问道。
齐悦摊手投降。
“婶母,好,好,我错了。”她哭笑不得。
“别叫我婶母,我怎么会是你的婶母。”二夫人吐了口气说道,“叫我姨母吧。”
叫姐姐更合适,齐悦忙点头喊姨母。
听她喊,二夫人病弱的脸上浮现激动的笑。
“哎。”她郑重的应了声。
“姨母,你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别担心我,我没事的。”齐悦说道,“最要紧的是你要快些养好身子,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京城吗?”
这句话戳中了二夫人的心,面上忧急褪去。
“是,我会带你去的。”她说道,用力的握着齐悦的手。
再三叮嘱齐悦不要太操劳,又被齐悦再三叮嘱放心好好养身子,二夫人才离开了千金堂。
因为身子弱,就算是夏天,二夫人的马车里也铺设厚厚的褥垫,密不透风。
经过这一番说话,二夫人耗费了心神,此时歪在引枕上一动不动。
采青小心的取出一个药丸。
“夫人,该吃药了。”她低声说道。
二夫人睁开眼,坐了起来,却没有接药。
“采青,那个药方,是时候拿出来配制了。”她说道。
采青手一抖,丸药掉在车里。
“夫人,不行啊。”她面色发白,抓住了二夫人的手,“那个药方,用不得。”
二夫人微微一笑。
“那个药方真的有奇效,可以让我半年内跟没病的人一样,活动自如,来去随意,不惧寒暑,不怕风雨。”她带着憧憬说道,“采青,我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
采青眼泪啪啪掉下来。
“可是夫人,用了那个药,你的身子可就可就彻底的….”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与其这样碌碌无用的活着,我宁愿,不,我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为他做一件事。”二夫人的眼神采奕奕,激动的说道,“采青,拖不得了,你难道要等我连用那个药方的机会都没有吗?难道要我死不瞑目吗?采青,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采青看着二夫人,流泪点头,将头伏在褥子上应声是。
送走二夫人,齐悦和阿如回转进了办公室。
“…阿好炖了汤,让人送来了,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休息一下起来再.”阿如一面铺床,一面说道,回身愣住了。
齐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几天连续紧急病症实在是熬的受不了吧。
阿如吸了吸鼻子,走过去不得不喊醒齐悦。
“到床上睡。”她哄小孩子一般软声说道,连拉带扶的将齐悦扶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