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卫指挥使程全,拜见提督大人!”程全每走几步就高呼一声自己的职位和姓名,战战兢兢地进到议事厅,当看到坐在堂上的周重时,立刻跪倒,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现在他已经完全被周重吓破了胆,生怕周重真的把他军法从事。
“原来是程指挥使,您真是好大的架子,本提督来了几日,却连见你一面都难,甚至亲自下了命令让你三日回营,可是你却足足晚了一日,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本提督的刀不利吗?”周重刚开始时声音还比较平静,但是说到最后时,声音却越来越严厉,脸上的眉毛也立了起来,可见他心中是如何的恼火。
听到周重的话,特别是最后那句杀气腾腾的话,更让程全是肝胆俱丧,他虽然有心计,但却从来不是一个有胆色的人,从接到周重命令的那一天起,他就感觉有些不妙,现在恶梦成真,使得程全感觉脑子中空白一片,只想让周重饶过自己一命。
“大……大人饶命,属下被巡抚大人召到杭州商议要事,接到提督大人的命令后,立刻就向回赶,可是因为路途原因,今天才赶回定海卫,因此还请大人体谅!”过了好一会儿,程全这才满头大汗的解释道。
“哼!商议要事?有什么要事竟然比军国大事还要重要,周某倒是很想听一听?”周重再次厉声质问道。
“这……这……”程全本来在路上时想过无数为自己推脱的借口,但是当他真正的面对周重时,却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借口全都显得十分苍白好笑。所以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一个真正的理由。
“呯!”看到程全吞吞吐吐说不出理由。周重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同时高声怒吼道,“程全,既然你说不出理由,那就是有意违抗军令,陛下派我来接管宁波水师时,就已经让我一切依军法从事,现在你这个指挥使既然知法犯法。那就不要怪本提督不客气了!”
周重说到这里长吸了口气,然后猛然吩咐道:“来人,将程全给我推出营门斩首示众,以他的首级警示定海卫的军士,让他们知道违抗军令的下场!”
听到周重的吩咐,旁边的吴山等锦衣卫立刻轰然应喏,紧接着上来几个虎背熊腰的锦衣卫把程全按倒在地,绑好之后架起来就要往外拖,看样子马上就要行刑。
看到自己的老上司马上就要被斩首,厅中的将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很想上前求情,但是在面对周重这位雷厉风行的四海提督时。他们却又没有了求情的胆量,毕竟以这位提督大人狠辣的手段,万一因求情再把自己牵连进去,那可就不妙了。
“大人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被几个锦衣卫拖着的程全这时也拼命求饶道,本来他还希望周围的这些老部下给自己求情,可是现在看到众人的表情,他也是如坠冰窟,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只求周重能够饶过自己的一条小命。
可惜周重这时却是冷哼一声,转过脸根本不看程全,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杀了对方,借此来在军中立威,同时也可以一举解决了后顾之忧,再也不用担心日后谢迪借程全给自己找麻烦。
看到周重的态度,这让程全也是心中冰冷,同时也涌起一股绝望的感情。不过就在眼看着程全就要被几个锦衣卫拖出议事厅时,忽然只见将官之中的曲烈走出来跪倒在地道:“提督大人且慢,属下认为程指挥使虽然犯下军法,但却罪不致死!”
曲烈忽然站出来为程全求情,不光程全惊讶的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厅中的将官们也同样十分意外,毕竟他们都知道程家和曲家之间的恩怨,甚至两人之间简直就是势如水火,以前程全也没少借着职位高欺压曲烈,所以曲烈无论如何也不该为程全求情啊?
周重看到曲烈站出来求情,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道:“哦,曲代指挥使为何说程全罪不致死?”
“启禀大人,程指挥使之前并不知道提督大人何时前来,而且他是因为公务被巡抚大人召到杭州,虽然接到大人的命令后晚到了一天,但毕竟赶了回来,再加上他事前并不知道提督大人军务紧急,综合上面这几条,所以属下认为程指挥使罪不致死!”曲烈这时开口解释道,只不过他在说话时把头压的很低,这样才能让人看不清他脸上扭曲的表情。
曲烈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其它将官看到有曲烈带头求情,当下也纷纷跪倒在地为程全求情,毕竟程家又定海卫经营多年,在将官们之中有许多都是程全的人,刚才他们不敢求情是被周重的雷霆手段给吓住了,但是现在有曲烈带头,他们自然也不希望真的让周重杀了程全。
看到所有将官都为程全求情,周重做出一副气愤的表情在堂上来回走动了几趟,最后停下来扫视了一遍跪在下面的将官,这使得所有人都把头低了下来,唯独曲烈却是与周重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的嘴角都露出一丝微笑。
“好吧,既然所有将官为程全求情,那么本提督就法外开恩,饶过程全这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程全身为指挥使,却在军情紧急之时离开军营,再加上又犯了慢军之罪,本提督决定撤去他的指挥使一职,尔等可心服?”周重最后好像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听到周重的话,下面的将官们都是松了口气,虽然职位没了,但是程全的命总算是保住了。不过程全听到自己的指挥使一职被撤时,却是呆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们家中世代担任定海卫指挥使一职,可是现在却在他的手里丢了,这简直就是愧对祖宗啊。
看到没有人对自己的决定再说什么,当下周重立刻让人把程全扔出议事厅,同时当场写好撤消程全的公文发往京城,只要吏部的批文一下来,程全的指挥使一职也就正式撤消了。
接下来周重又与曲烈他们商议了一下军务,主要就是操练定海卫,使得水师尽快恢复一些战斗力的事,这其中除了要将领们用心外,同时也需要不少的物资,这些物资暂时由浙江当地的官府提供,等到日后把提督衙门建立起来,然后开始对海船收税之时,就需要周重用提督衙门收上来的税收养活这支水师了。
商议完军务之后,将官们也都纷纷回到军营监督士卒们的训练,不过曲烈却独自留了下来,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议事厅后,只见曲烈猛然跪倒在地道:“多谢提督大人为属下惨死的姑母讨回公道,日后曲烈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大人的恩典!”
听到曲烈的这番话,周重却是笑呵呵的把对方搀扶起来道:“曲烈,只要你好好的操练士兵,然后帮本提督打赢了这场仗,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说到这里周重顿了一下,考虑片刻接着又开口道:“不过你也要注意一点,现在程全虽然被撤职,但他在军中还是有些一心腹,所以你暂时不要动他,等到程全的影响在定海卫大为减弱之时,到时无论你做什么,本提督都不会管的!”
“提督大人放心,属下心中早有打算,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对程家动手的!”曲烈听到周重的话也是立刻开口道。
曲烈今天之所以十分反常的为程全求情,其实也并没有安什么好心,更不是什么以德报怨。其实在昨天程全没有赶回后来,周重就已经找到他商议了半天,最后两人都决定暂时不杀程全。
之所以不杀程全,第一是因为程家在定海卫中经营多年,拥有极高的声望和人脉,若是这时贸然杀了程全,恐怕会让军心不稳,甚至会影响周重日后对定海卫的掌控,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导致援助马六甲城失败。
第二则是因为曲烈想要亲自报仇,当年他的姑母嫁到程家不到一年,却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还是满身的伤痕,程家对此也一直没有任何说法,后来曲烈经过调查,终于知道自己的姑姑是被她的相公活活打死的,而程家的人却一直包庇此人,这也让曲烈对程家无比痛恨,因此他觉得把程全一刀杀了实在太便宜他了,他要亲手给自己的姑母和曲家这些年受到的委屈报仇雪恨!
也正是因为上面的原因,所以周重和曲烈才在众人面前演了这场戏,不过程全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却丢了官职,日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反而曲烈却接替了指挥使的位置,到时曲烈还不是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处置完程全后,整个定海卫基本已经被周重掌握,广州那边的水师也已经接到命令,他们会在年前赶到宁波港与定海卫合兵一处进行操练。又过了半个月,京城那边的神瑛等人也终于赶到了宁波,四海提督衙门的架子也是时候搭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