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朔与铁刃奚诺罗对战游刃有余,但叶归真加入战团之后,他以一敌二,就顿感吃力了。
铁刃奚诺罗虽然内力不如江朔,但他练的金钟罩神功,堪称外功第一,全身铜皮铁骨,不避刀剑,就算被江朔的掌力击中也全然不惧,于是叶归真便藏身铁刃奚诺罗身后,把算卦的幡儿当雁翅镗用,从铁刃奚诺罗身后伺机出击。
镗之为兵刃,在汉武帝钦定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刃之时,就已位列长兵第五,只不过东汉以来多作为礼兵使用,鲜有人将其作为实战兵器使用的。但在行家手中,镗实是攻守兼备的兵器,中间主枝可以和长枪一样刺、挑,左右两枝可以架、挡。
叶归真以铁刃奚诺罗为盾,既省却了守御的需求,又增加了出招的突然性,他时突、时刺,搅得江朔不胜其烦。相比铁刃奚诺罗,江朔更恨叶归真,想要绕过去,先在叶归真身上印上十个八个手印,然而铁刃奚诺罗身得十分魁伟,他身高臂长,守御范围极大,江朔的穿星步虽妙,竟也无法绕过铁刃奚诺罗。
章藏榭被叶归真点穴之前,所说的那段话,已经引发了江朔心中的疑窦,但他此刻和铁刃奚诺罗语言不通,叶归真倒是会说吐蕃语,但想必不会为自己传译。如今除非先制服叶归真和铁刃奚诺罗二人,再解开章藏榭的穴道,否则再也无法厘清当年的真相了。
想到此处,江朔对铁刃奚诺罗出手就加了忖量,老想着绕过去打叶归真,如此一来,反而被对方看破,提前有了准备,变成了既绕不过铁刃奚诺罗,又打不到叶归真。
江朔心知这样下去几百上千个回合也无法战胜对方,心中不禁想念起七星宝剑来,若神兵在手,此刻便有了破局的利器,可惜他现在不要说什么神兵利器,连一件趁手的兵刃都没有。
就在此时,江朔忽然瞥见了屋子八角所立的八名吐蕃武士,他们可都腰悬着利刃,虽然未必是什么切金断玉的宝刀,但用比赤手空拳强多了。
江朔主意已定,砰砰两拳逼退铁刃奚诺罗,忽然转身扑向一角的吐蕃武士,那武士见状忙抽刀在手,还没来得及挥砍,江朔便已到了面前,道一声:“多谢。”
那武士没明白江朔的意思,问道:“谢什么?”
却见刚出鞘的长刀变戏法似的被江朔接了过去,一抽刀一接刀,二人交接如此的流畅自然,简直像那吐蕃武士自己把刀递到江朔手中一样。
那武士的神色不禁从疑惑变成了恐惧,江朔的目的不在于杀伤吐蕃武士,他接过刀,并没有斩杀那武士,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但在那武士看来这一笑恐怕是世上最恐怖的笑脸了。
这时背后铁刃悉诺罗已经追到,江朔头也不回,随手将长刀向脑后抛出,铁刃悉诺罗有金钟罩神功护体,根本不惧刀剑,他抬手去挡,不料那剑仿佛失去了准头,飞得极高,从他头顶飞过,铁刃悉诺罗比叶归真高大的多,飞刀连铁刃悉诺罗都触及不到,更别说叶归真了。
铁刃悉诺罗没想到江朔掷刀的准头会如此之差,不禁一愣,江朔却脚下不停,已经冲到右手边第二个角上的吐蕃武士面前,相比第一个武士,第二人有了准备,早已抽刀在手,见江朔冲过来,他挥刀猛地斜劈过来。
不想江朔形如鬼魅,那武士一刀才劈到半空,江朔早已闪身到了他的臂弯以内,看似随意地一伸手,既不迅捷又不用力,却好巧不巧,正好握住了刀柄,从那武士手中轻轻抽出长刀。
江朔随手一掷,这次长刀打着旋向铁刃悉诺罗飞去。铁刃悉诺罗再次抬手去挡,这次长刀却提前划过他面前,横着向一侧飞去了。
江朔自己却不停步地到了第三人面前,那武士已不作攻击的打算了,双手牢牢握劲长刀,只期望武器不要被江朔夺走便好,不料手中一轻,不知怎的,长刀又到了江朔手中。
江朔仍是一边向后抛出长刀,一边向下一个人那边跑去。这次铁刃悉诺罗做出了预判,反正江朔掷来的长刀料想还是会突然调头飞向别处,但江朔一定会去夺下一个方位的武士手中长刀,于是铁刃悉诺罗也不管江朔掷出的长刀飞向何处,预先向下一武士站立的方向奔去。
不料这一次江朔掷出的飞刀却丝毫没有变向,铁刃悉诺罗抢先移动之后,把身后的叶归真给让了出来,叶归真只见眼前铁刃悉诺罗人影一晃,紧接着明晃晃的刀尖便迎面飞到,他可没有铁刃悉诺罗那样刀枪不入的本事,赶忙侧身翻滚,这才勉强避开了长刀。
铁刃悉诺罗和江朔同时抢到了第四个武士的面前,那武士见二人同时冲到面前,一时慌乱,魇在了当场,眼看江朔先到,他竟然将手中长刀半推半就地送到了江朔手中。
铁刃悉诺罗又晚了一步,见江朔持刀在手,忙做好了他投掷的准备,没想到这次江朔却没有掷出长刀,他夺过长刀之后,提刀就走向着下一个人冲了过去。
铁刃奚诺罗跟着扑向这个方向时,脑后忽然传来呼啸之声,他心念一动,回身对着叶归真脑袋上一掌拍出。
叶归真大吃一惊,忙一侧身,还没来得及喝骂,就听“当啷”一声,铁刃奚诺罗击飞了一柄飞向他脑袋的飞刀。叶归真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江朔第一击掷出的那把长刀。
八角形中第一个角直线所对的就是第五个角,江朔夺过第一人的长刀高抛掷出,悠悠转转,恰在他们跑了大半圈到此处时,飞刀落下,若非铁刃奚诺罗反应快,叶归真此刻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叶归真额手称庆道一声,:“好险,好险……”
铁刃奚诺罗却没他的闲情逸致,早已转身去追江朔了,他知道自己慢了一拍,在第六名武士处绝对追不上江朔,因此径向第七人的方向冲去,没想到第七人立在原地,身上只露出刀柄,早已死了。
原来江朔在第三人处夺刀后直着掷出,目标并非铁刃奚诺罗或叶归真,而是他们身后的第七名吐蕃武士,由于长刀是平直掷出,后发先至,先一步将第七名武士刺了个对穿,钉在墙壁上。
因此江朔夺过第六名吐蕃武士手中长刀之后,并没有直扑第七人,而是将手中两柄飞刀接连抛出,一左一右分头袭向叶归真,他知道铁刃奚诺罗不惧刀剑,因此两柄刀都是掷向叶归真。
铁刃奚诺罗一人无法抵挡两边,以吐蕃语高喊了一声,径直向右飞去,徒手击飞了其中一柄长刀,另一边叶归真听到铁刃奚诺罗出声示警,居然也不设法抵挡,没皮没脸地往地上一趴,长刀从头顶飞过。
铁刃奚诺罗之所以向右扑,是为了抢在江朔之前冲到第八名武士身前,江朔停在第六名武士处,显然来不及赶到第八名武士这边了,但铁刃奚诺罗才向这个方位冲出一步,就立刻发现,那武士早已脖项中刀,倒在地上死了,他心中一时迷惑,江朔何时杀了这名武士?
原来江朔夺过第三名武士手中长刀时,用巧劲抛出,那刀在铁刃奚诺罗面前划过,横着飞出,正斩在第八名武士的脖子上,那人早就死了,自然不需要江朔再动手了。
江朔趁着铁刃奚诺罗扑错方向的机会,转身折回,从地上拔起方才被铁刃奚诺罗击飞的第一名武士的长刀,向叶归真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攻守变换,其实都只发生在点光火石之间,此刻叶归真才突然发现,一直挡在自己身前的铁刃奚诺罗已经不知不觉被江朔引到了别处,他完全暴露在江朔面前了。
江朔手中刀使剑招,向叶归真迎面刺去,叶归真慌乱中不及细想,以手中算卦的幡儿横格出去,江朔手腕一抖,长刀弹起,刀刃在叶归真算卦幡儿的木杆上轻轻一划,立刻将木杆削为两段。
不想这正是叶归真的策略,他左右手双持两截断木,左手将布幡一扬,盖在江朔长刀之上,右手一截木头向江朔当面刺来。
江朔右手一振,舞出一道刀花,将布幡绞得粉碎,左手却徒手接住了那半截光秃秃的木杆,那木杆不够长,被江朔抓握之际,杆头虽然对着江朔的脸,但离他还有尺许距离。
却忽见一袭鹅黄色的衣袖盖在了那半截断木之上,于此同时断木的端头喷出不知什么液体,那鹅黄色的衣袖立刻变得千疮百孔,烧蚀了一大片。
江朔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叶清杳用衣袖盖在了断木之上,叶归真的木杆其实本就是两截,与江朔接战之时,一旋木杆,好像是被江朔斩断的一般,其实却是将内藏有酸液机关的那一截指向了江朔。这一招甚是隐蔽恶毒,若非叶清杳用衣袖挡了这么一挡,酸液尽数喷在江朔脸上,哪怕你有绝世神功,也得被烧蚀得面目全非不可。
叶归真一击不中,也颇为意外,忙撤步向后一跃,而叶清杳挡住这一击后,立刻伸手撕下自己整个衣袖,扔在地上,露出了整个白皙的肩头。那片布料落在地上,仍在噼啪乱响,上面的孔洞不断扩大,直至将整片布料都吞噬干净,再看叶清杳的右臂,从手背到肩头,溅满了细密的小红点,须臾间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燎泡。
江朔大吃一惊,没想到叶归真射出的酸水竟然如此厉害,这要是直接喷在面上,只怕要直蚀入骨,当时就活不成了。他惊呼道:“清杳妹子,你的手……这可如何是好?”
叶清杳挡在江朔身前,面对着叶归真,强忍右臂的剧痛,咬牙对江朔道:“溯之哥哥,我没事,爷爷的棍儿里喷出的酸水可蚀金铁,你可要千万小心,不要沾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