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衫原本以为，自己这含怒一击的“落雷术”，就算不能将下方那艘碍眼的现代化战舰彻底摧毁，至少也能让其瘫痪，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当刺目的金色雷光散去，海面上翻涌的巨浪渐渐平息。
他看到那艘通体洁白的军舰，只是舰艏轻微地上下起伏了几下，随即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轰鸣，竟然还在前进。
甚至灵活地在海面上划出一道S型的白色浪迹，像是在……炫耀？
许衫的嘴巴微微张开。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不符合常理。
幽明世界的修仙者，哪怕只是练气期修士施展的法术，对于凡俗造物也具备着碾压性的破坏力。
这道落雷术虽然只是他动用了三池法力的小试牛刀，但其威力，也绝非凡铁所能抵挡。
很快，他就想到了此前在克萨哈，欧文曾经含糊地透露过的一些信息。
水蓝世界的几个主要强国，都在投入巨量资源，研究能够抵御超自然力量，尤其是雷电攻击的新型材料。
看来，脚下这艘军舰，就是这种尖端科技的产物。
许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点意思。
既然一道雷劈不坏。
那就换个方式，把动静搞得更大一点。
也好让这方世界的人，好好见识一下幽明世界练气士真正的神通法术。
他神识一动，脚下的青玉飞鸢微微调整方向，降低了高度。
朝着那艘白色军舰不紧不慢地靠了过去。
飞鸢的速度并不快，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友好的访问。
……
京师，地下指挥大厅内。
刚刚因为“东海神盾”号成功抵御雷击而略微松缓的气氛，随着屏幕上那个代表许衫的红色光点再次移动，瞬间又绷紧到了极点。
一名负责监控的技术军官声音有些发颤：“他靠近了！他在向‘东海神盾’号靠近！”
之前那位主张强硬的年轻军官再次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难以压抑的焦虑。
“首长！他要动手了！快下令飞机起飞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就连坐在前排的那位常服老者，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站起身背着手，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个越来越近的光点。
唯有那位肩章上将星闪耀的军服老者，依旧端坐在指挥席上。
只是他那拧成了一个川字的眉头，紧闭的双眼，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以及搁在扶手上的双手，那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都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极度紧张与挣扎。
这时，一名负责通讯联络的军官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嘶哑。
“报告！‘东海神盾’号请求开火！重复！‘东海神盾’号请求开火！”
这句请示，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军服老者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连串命令被迅速下达。
“命令！前沿阻滞舰队所有舰只，通过数据链共享目标信息，火控雷达锁定目标！”
“只要目标对‘东海神盾’号发起攻击，所有舰艇，立即开火！饱和攻击！”
“命令！空军驻东南沿海基地，所有特种抗雷击机群，立刻起飞！进入预定拦截空域集结！”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命令！战略导弹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说完这番话，军服老者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坐回椅子上。
他抬起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再去看那块巨大的显示屏幕上，那个正在不断逼近的红色光点。
……
青玉飞鸢之上。
许衫在距离那艘白色军舰大约一千米左右的空中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看清甲板上那些严阵以待，穿着深蓝色作训服的水兵，以及舰艏那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密集阵近防炮，炮口已经对准了许衫。
他缓缓伸出右手，掌心朝下。
体表那层淡淡的土黄色护体霞光陡然大盛，变得如同实质一般，散发出厚重沉凝的气息。
地下指挥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如果他真的攻击了“东海神盾”号，那么接下来，就是数十艘战舰的集火反击，是数百架战机的紧急升空，甚至可能是……战略武器的发射。
事态，将彻底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东海神盾”号，突然停止了移动。
庞大的舰身在海面上静止下来，只剩下轻微的摇晃。
一名通讯军官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声音颤抖地，结结巴巴地汇报道：“报、报告…‘东海神盾’号报告…他们…他们正在飞上天空！”
“什么？“
整个指挥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呆呆地看着那名通讯军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看到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那名军官几乎是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
“‘东海神盾’号报告！他们正在飞向天空！”
这一次，指挥大厅里所有人都猛地站了起来。
脸上写满了惊骇欲绝与茫然。
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主显示屏幕。
军服老者同样是目瞪口呆地站着，双手还保持着捂脸的姿势，只是手指间的缝隙张开，死死地盯着屏幕。
果然，屏幕上间谍卫星视角下那艘庞大的白色战舰，在短暂的静止后，舰艏开始微微上扬。
随即，整个数千吨的钢铁巨兽，竟然真的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脱离了蔚蓝色的海面，开始向上升起！
平稳，且坚定。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托举着。
而且越来越高。
军服老者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发出指令：“命令‘东海神盾’号，立刻回报自身状态！”
过了一小会，之前那名通讯军官再次汇报道，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报告！‘东海神盾’号回报，舰体一切正常！动力系统正常！武器系统正常！通讯系统正常！舰内重力正常！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这时，“东海神盾”号终于停止了上升。
而根据周围其他护卫舰艇的雷达交叉定位测算，并经过卫星确认。
这艘数千吨级的庞大战舰，此刻竟然悬停在了距离海平面整整七千米的高空！
当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数据被清晰地标注在主屏幕上，传达到指挥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时。
几乎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大厅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只剩下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声，以及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军服老者才仿佛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放下捂着脸的双手，露出一张写满了疲惫与苦涩的脸庞。
用一种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命令空军，停止起飞作业。”
“已经升空的机群，全部返回基地。”
“战略导弹部队，解除一级战备状态。”
而就在这时，大屏幕上显示绿色光点的东海神盾号军舰开始移动，跟随着红色光点的许衫向沪上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