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龚祥陷入两难的绝境时,他的儿子忽然走进来,跟他说外面有客人来了。
龚祥疲惫地问道:“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找我?”
“听说是江家的人。”
龚祥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江家,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他问:“难道是云山村的那个江家?”
“正是。”
因为江伯宁的缘故,龚祥对那个江家毫无好感,此时得知对方找上门来,他心里更是厌恶,可江家有一个将军当靠山,他只是个落魄商户,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心里再怎么烦闷,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让她进来。”
当他的儿子离开后,龚祥对曹庚说道:“抱歉,我还有客人要招待。”
曹庚识趣地告辞,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
“只要龚老板愿意,我们汇通票号的大门随时向您敞开。”
来找龚祥的人是宋浩。
他一路跟踪江伯宁夫妇到镇上,江伯宁夫妇跟老罗、龚祥的对话,被躲在暗中的宋浩全部听了去,关于江伯宁是怎么借用江叔安的名号仗势欺人的经过,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宋浩原本是想直接回村里去,尽快将此事告知江微微,可当他看到龚祥被逼着回家去拿地契和房契的时候,他又临时改变主意了。
他若回云山村,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天时间,到时候只怕龚祥和江伯宁的交易就已经完成了。
江微微可以事后再追究,但事后追究终究只是亡羊补牢,效果不大,最好还是趁着他们交易还没完成的时候,把他们这笔交易给搅黄了,这样才能将此事给江叔安带来的危害降到最低。
宋浩打定主意后,牵着大黑尾随在龚祥身后,等龚祥进了家门,宋浩赶紧跟上去,打算登门拜访,当面跟龚祥谈谈,却意外发现门口还停着一辆驴车,车上有汇通票号的标记。
汇通票号的人怎么也在这里?
宋浩略一思忖,就想通了缘由,龚祥如今正是最缺钱的时候,汇通票号又是做放贷借贷的生意,这不正好一拍即合了吗?!
随即宋浩又忍不住多想,万一龚祥同意了借利子钱可怎么办?若龚祥借了利子钱,江伯宁的算盘就落空了,那他也就没有再插手的必要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先见到龚祥再说。
宋浩上前拍门,为免对方避而不见,他还特意借用了江家的名头,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
事实的确如他所料的那般,龚祥在得知是江家人拜访,不敢怠慢,当即让人把他领进来。
宋浩将大黑拴在门口的大树下,他跟着龚祥的儿子走进院里,恰好曹庚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双方打了个照面,曹庚朝他们微微颔首,面露微笑,显得很是谦和有礼。
宋浩则朝他抱了下拳,也不多话,径直走进屋里。
堂屋里面,龚祥坐在椅子里,脸上是浓浓的疲惫之色,身体微微弯曲,像是被什么很重的东西给压弯了似的,显得很没精神。
他听到动静,立即站起身,发现来人是个年轻高壮的汉子,模样很是面生。
不等龚祥询问,宋浩就主动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叫宋浩,是健康堂里的帮工,今日是江大夫让我来的。”
江微微只是让他来镇上监视江伯宁夫妇,却没有让他来找龚祥,他这算是钻了言语上的空子。
龚祥身为九曲县人,自然听说过健康堂,也知道江大夫就是健康堂的东家,就是不知道这位江大夫跟江叔安是个什么关系?
想到就问,他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江将军是江大夫的什么人?”
“他们是父女。”
龚祥一惊,他只知道江大夫医术精湛,很多人都不远千里慕名来求医,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个当将军的亲爹。
他忙问:“不知江大夫让你前来所谓何事?”
宋浩说:“我是为了江伯宁之事而来的。”
龚祥越发惶恐不安:“我都已经答应把宅子贱价卖给江掌柜了,你们还希望我怎么做?难道真要让我把宅院白送给他吗?”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除了委屈愤怒之外,还隐隐有几分怨恨。
宋浩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遂没有将他的埋怨放在心上,肃然说道:“其实江大夫也很看不惯江伯宁以势压人的行为,之前江大夫还曾警告过江伯宁,但他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仍旧我行我素。我特意来寻你,是想提醒你,不要被江伯宁的话唬住,他说的话十之八九都是吓唬人的,如今真正能跟江将军搭上关系的人,只有江大夫,江伯宁就是在虚张声势故意吓唬你。”
龚祥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赶忙道歉。
“对不住,我还以为你跟江掌柜是一伙的,所以说话有些冲,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宋浩摆了下手,表示没关系。
龚祥还有点不放心:“江伯宁跟江将军是亲兄弟,若我拒绝把宅院卖给他,他真的不会去找江将军告状吗?”
“他会不会去告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他告了状,江将军肯定也不会搭理他。”
龚祥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被的意思,好像江将军和江伯宁这对兄弟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但龚祥深知知道的越少越安这个道理,他没有多问,感激地应道:“多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就被他给吓唬住了。”
“我得回去向江大夫复命了,告辞。”
龚祥留了他几句,没能把他留住,只能亲自将人送出门口。
宋浩骑着大黑往回赶,他得尽快将此事告知给江微微。
由于宋浩的搅合,导致龚祥拒绝了跟江伯宁的交易,并且他当天就找到了另外一个买家,将宅院以三百九十两的价格卖了出去。
江伯宁和叶兰花空手而归,两人都气得不轻。
他们跑去找龚祥,质问他为何出尔反尔临时取消交易?
龚祥用卖宅子的钱还清了债务,感觉一身轻松,他说:“不是我不愿把宅院卖给你们,实在是你们出的价钱太低了。”
江伯宁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家三弟将来找你的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