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聂振奇见到郭天银的第一面开始,这人就将自己在聂振奇心中的好感度刷到了负数,要是他安分守己也就算了,聂振奇看在徐一知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与他。
可偏偏他太不安分了,才刚到秋阳府一两天的时间,就闹出一堆的麻烦事。
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敢出言威胁!
聂振奇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既然郭天银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看谁狠得过谁?!
江微微看出他是来真的,遂收起面上的玩笑之色,严肃说道:“郭天银此人作恶多端,若太守大人能够杀了他,算是替天行道,那些被他所害的人都会感谢您的。”
聂振奇一摆手:“我不在乎这些虚名,我只想要你一句承诺。”
“什么承诺?”
“这次的事端因你而起,我若杀掉郭天银的话,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等将来徐一知或者徐集要来报复我,希望你和你爹、你相公、以及你弟弟都能出手帮我一把。”
江微微欣然应允:“没问题。”
聂振奇还有些不放心:“此事你能做主吗?”
江微微笑了:“我们家里向来都是我当家,他们都听我的。”
“但愿你没有骗我。”
江微微询问他的计划是什么?若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一定尽力而为。
聂振奇看向大门所在的方向,沉声说道:“死者家属还堵在外面,他们全都是郭天银纵凶杀人的人证,有如此多的人证,足够给郭天银定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郭天银是在秋阳府本地犯的案,他本身有没有任何功名或者爵位,就跟普通白身没什么区别,给他定罪不需要经过刑部和锦衣卫,只需要我一句话就足够了。”
江微微颇为诧异:“您该不会是打算光明正大地把他给杀了吧?”
她原本还以为聂振奇会寻个类似山匪流寇之类的借口,故意制造混乱把郭天银给杀了,然后再把一切都推给山匪流寇,反正那些山匪流寇本就是杀人如麻,身上是否多一条人命对他们来说没区别。
没想到的事,聂振奇居然这么刚,竟要光明正大地把郭天银给宰了。
聂振奇一笑:“他既然敢光明正大地纵凶杀人,我为何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处决他?我就是要天下人看看,即便是当朝首辅的外甥在秋阳府犯了法,照样要被依法处置!”
江微微竖起大拇指:“您真是太牛了!”
其实聂振奇会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如今徐一知权倾朝野,天子虽然明面上依旧对他尊敬有加,但是从近两年朝中的一系列人事变动就能看得出来,天子正在想办法培养自己的心腹,看样子是要把徐一知手中的权力一点点收回来。
郭天银是徐一知的外甥,此人作恶多端,犯下诸多罪行,早就是罪该万死,只因有徐一知罩着,才没人敢动他。
可聂振奇却敢公然把郭天银给处决了。
他的这种行为无疑会赢得天子的好感,即便不能加官进爵,也能让他在天子面前狠狠刷一波存在感,等将来有机会了,未必不能让他在仕途上再进一步。
至于徐一知会不会报复他?
那必然是会的!
但有得必有失,聂振奇既然决定要向天子表忠心,那就得摆出一副跟徐一知不死不休的架势。
在聂振奇看来,纵使如今的天子尚显稚嫩,暂时还没办法从徐一知这只老狐狸手里占到便宜,可天子有个非常突出的优势,那就是年轻!
天子还只有二十出头,他还有非常漫长的人生可以肆意挥霍,可徐一知却已经是垂垂老矣,
一个已经是迟暮之年,一个却如同朝阳般冉冉升起。
此消彼长,徐一知倒台是必然的结果。
除非徐一知能在死之前培养出足以接替他衣钵的继承人,可聂振奇悄悄打听过,徐一知膝下的三个儿子和几个孙子,都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他们跟普通人比起来或许还算可以,但要是放在朝堂之上,那就显得太平庸了,仅凭他们的能力,肯定无法守住徐一知的权力。
简而言之,他们全都不是天子的对手!
既然天子注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那聂振奇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一个字,就是干!
聂振奇把这里面的关系全都想了个明明白白,当即下令让人去捉拿郭天银。
可怜郭天银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他这会儿正搂着两个丫鬟亲热,脸上的淤青和红肿还未消失,让他看起来真的很像个猪脑袋。
丫鬟们一左一右靠在他话里,一口一口地往他嘴里喂葡萄。
即便美人在怀,但郭天银心里还惦念着江微微,他只要一想到她那明艳动人的脸蛋,就心痒难耐,尤其是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更是让他有种想要狠狠蹂躏她的冲动。
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今晚要怎么收拾那个小娘子了!
他完全不担心聂振奇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他有当朝首辅做靠山,聂振奇除非是不想再在官场混下去了,否则聂振奇不可能跟他作对。
郭天银正得意洋洋的时候,就见到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来。
“郎君,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官兵,都是来抓您的!”
郭天银原本还不信,他不信真有人敢抓自己。
直到贼捕掾的人冲进屋里,他才不得不相信真有人要抓自己。
冲进来的官兵有十来人,外面还守着四十来号人,全都带着刀。
为首的那位官兵冲郭天银说道:“你当众纵凶杀人,人证物证确凿,我奉太守大人之令将你逮捕归案!”
郭天银将两个丫鬟推开,腾地一下站起身,趾高气扬的威胁道:“当朝首辅是我舅舅,你们谁敢碰爷一下试试?!”
下一刻,就有四个官兵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
郭天银疯了般大喊:“你们居然敢抓爷?你们是不想活了吗?聂振奇,你给爷滚出来!”
一名官兵抬脚就踹过去,狠狠踹在郭天银的肚子上,疼得他面色煞白,再也喊不出声音。
那名官兵冷冷说道:“我们太守大人的名讳岂是汝等竖子可以随意呼喝的?真是不知死活,把他给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