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这会儿正在藏书阁里埋头抄书,听闻外面有人找她,她放下毛笔,洗了下手,又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衣服,确定衣服上没有沾染到墨迹,这才走出去。
她看着面前的老太太,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是?”
应老夫人此时呆住了。
在来太医院之前,她满心以为太医院院使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可面前这个小娘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生得貌美如花,跟应老夫人印象中的老大夫形象完全是南辕北辙。
这巨大的落差让应老夫人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你就是江太医?”
江微微颔首:“对啊。”
应老夫人又看向其他人,见太医院里的众人都没出言否认,由此可以确定面前这个美貌小娘子真是太医院院使。
这一瞬间,应老夫人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面前这个美貌小娘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丰富行医经验的老大夫啊,她真能治好自家孙儿的病吗?自己是不是不该听了别人几句夸赞,连查都不查一下就急匆匆地跑来太医院找人?
江微微看着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又问了一遍:“请问您是哪位?”
应老夫人努力挤出个笑容:“我娘家姓白,我现在是应家的当家主母,先帝封了我为一品诰命夫人。”
江微微躬身行礼:“原来是应老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是我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办正事。”
“老夫人太客气了,您请里面坐。”江微微侧身,做出个请的姿势。
应老夫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坐就不必了,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江微微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是这样的,我小孙子最近生了病,请了很多大夫给他看过,都没有用,直到今儿我收到时铭的信,他向我推荐了你,于是我就进宫来求了太后娘娘,希望太后能允许让我带你出宫去给我孙儿看病,太后娘娘已经准许。”
说到最后,应老夫人从袖中拿出颜太后赐予的牌子。
江微微接过牌子看了看,这的确是只有太后才能赐予的牌子。
她将牌子递给旁边一个太医,让对方好生收起来,然后对应老夫人说道。
“请您详细跟我说一下您孙儿的病症。”
“他是从两天前开始发病的,身上时冷时热,脸上的皮肤变得通红,而且还喊着头疼。”
江微微问:“还有别的症状吗?嗓子疼吗?”
应老夫人赶紧点头:“是的,他的嗓子也很疼,连说话都困难,还特别爱喝水,一天到晚别的没吃什么,就是水喝了好多。”
江微微认真听她说完,然后问了一句让应老夫人猝不及防的话。
“这病应该是会传染吧?”
应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闪了闪,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其实是知道这病会传染的,因为照顾她孙儿的那几个下人先后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如今全都病倒了,府中的下人不敢再靠近她的孙儿,要不是家里人都拦着,她真恨不得亲自去找照顾孙儿。
还有那些请来的名医,也都在得知此病有传染性后,不肯再来应府,
应老夫人不敢说出实情,是怕江微微会跟那些人一样,因为害怕被传染就不肯去给她的孙儿看病。
江微微见过形形色色的病患,也跟各种各样的病患家属打过交道,对他们的心理大概都能琢磨个明白,她没有戳破应老夫人的谎言,镇定地说道:“请您稍等片刻,我需要去准备一下。”
应老夫人忙问:“你答应给我孙儿看病了?”
“是的。”
应老夫人心中一喜,但随即又开始担心,面前这位江大夫实在是太年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有治病的本事?
不过事已至此,她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先让江微微试试看吧。
江微微选了些可能会用到的药材和工具,装进医药箱里。
这时石溪凑过来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江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去做什么?”
“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江微微定定地看着她。
石溪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最后只能说出实话:“我觉得跟着你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
江微微挑眉:“你想偷师?”
石溪被说得面色臊红,想要辩解,却又无从开口,因为她的做法跟偷师没什么区别。
在这年头,任何一门技艺都是宝贵的,通常都只在父子兄弟或者师徒之间传承,可石溪跟江微微非亲非故,她这种想要跟着学东西的行为,跟偷师没什么区别。
江微微见她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忽地笑了下:“想来就来吧,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石溪喜出望外:“谢谢!”
她主动接过医药箱:“这个我来背着。”
江微微也不跟她客气,两手空空地走了出去。
一行人离开皇宫,乘坐马车来到应府。
应老夫人亲自将江微微和石溪领到了孙儿房门口。
“他就在里面。”
江微微颔首:“我们进去看看他,您就别进去了。”
应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肯定不如年轻人,靠近病患的话很容易被传染。
应老夫人自己也明白这个理儿,叹了口气:“如是就拜托给你了,只要能治好他的病,无论是多珍贵的药材,我都能给你找来。”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生病的是应老夫人最小的孙儿,同时也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名叫应如是。
因为此病会传染的缘故,府中没人敢接近他,他这会儿正躺在床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的,瞧着怪可怜的。
当他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看去。
进来的是两个姑娘,看模样都是极漂亮的那种。
尤其是那个穿着齐胸襦裙的小娘子,精致漂亮的五官就跟那盛开的牡丹花般,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