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微微都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这可怜的女人,真是傻啊!
二舅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咱们缺的是钱,你们自然就要给咱们钱,要是不给钱,你就老老实实闭嘴,别总摆出一副好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的样子,我们可不承你这份情!”
三舅跟着帮腔:“二哥说得没错!以前你们家没钱也就算了,可如今你们家都已经发达了,咋就没见你往娘家拿过一个大钱呢?可别把以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再拿出来说道,那些都过去了,咱们现在就想要钱,你们要是给钱,咱们就承你这份情,要是没钱,那就老实闭嘴!”
柳芸万万没想到两个亲哥哥竟然是这么想她的!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摇摇欲坠。
她颤声问道:“你们眼里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这时二舅妈和三舅妈也都进来了。
二舅妈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如今是举人老爷的娘,家里有钱有势,当然是不在乎钱的,可咱们家不一样啊!咱们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衣服更是补丁加补丁,日子过得苦哈哈,我们眼里当然只有钱!我们要是没钱,这日子还怎么过?难不成你想让这一大家子都饿死不成?”
柳芸含着眼泪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手里其实也没什么钱,家里的钱都是微微赚来的,我不能拿她的钱补贴娘家。”
三舅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哟喂!瞧瞧你说的这话,你可是婆婆,江微微是你儿媳妇,她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你居然还在这里跟我们装穷?你要是真的穷,那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是绫罗绸缎!还有你头上的簪子,那可是黄金打的吧?还有你耳朵上戴的翡翠坠子,可值不少钱吧!”
柳芸忙道:“这不是黄金的簪子,这是赤金的,只有外面那一层是金子,里面都是银的。”
三舅妈顺势说道:“是不是真的黄金,你拿下来给我们瞧瞧不就知道了?!”
二舅妈见状也赶紧帮腔:“对啊!还有你那翡翠耳坠子,也拿下来给我们瞧瞧!”
她们娘家穷,嫁到柳家依旧很穷,打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这么精贵的东西,她们看向金簪和翡翠耳坠的眼睛里充满贪婪,要不是顾及到顾斐还在旁边站着,她们真恨不得直接动手抢。
江微微冷眼旁观。
柳芸身上穿戴的衣服首饰,全都是江微微出钱帮她买的,款式也都是江微微精心帮她挑选的。要是柳芸真把东西送出去了,江微微就当没有柳芸这个婆婆,以后跟柳芸划清界限。
江微微虽然不缺钱,可她也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喂给白眼狼。
顾斐怕娘又犯傻,正要开口劝阻,就听到他娘捂住耳朵上的坠子,坚定地说道。
“不行,这些东西不能给你们!”
江微微和顾斐都有些意外。
以他们对柳芸的了解,柳芸耳根子软,尤其是对娘家人提出的要求,一向都是无法拒绝,没想到她今天居然拒绝了,而且还拒绝得相当坚定。
三舅妈和二舅妈也是一愣,她们没想到柳芸居然敢拒绝自己的要求。
很快妯娌两个就回过神来,心里极其不爽,说出来的话越发尖酸刻薄。
“我们不过是想借来看看,你不愿意就算了,摆出那副嘴脸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以为咱们很稀罕你那点子破玩意儿吗?!”
“不过就是有了几个臭钱,就开始瞎显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副人老珠黄的模样,就算再怎么打扮,也还是个老寡妇!”
柳芸在嫁给顾峥后,被顾峥保护得很好,后来顾峥死了,她跟着儿子顾斐,顾斐也跟他爹一样,竭尽全力地保护柳芸。
即便他们在逃离汴京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可那些苦都只是身体上的,顾斐从未让柳芸真正见识到这个世道的残酷和黑暗,以至于柳芸活到现在仍旧保留着几分年少时的天真。
可两个嫂子的奚落,却犹如两记耳光,狠狠扇在柳芸的脸上,将她的那点天真全给扇了出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个嫂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二舅妈啧啧出声:“说你几句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说不得了吗?”
三舅妈尖着嗓子说道:“我们又没说错,瞧瞧你这副穿戴,明明都是三十好几的老寡妇了,偏偏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想来个第二春呢!咋地,寡妇的日子不好过,你想再给顾斐找个后爹吗?”
柳芸只觉得整张脸皮都在发烫,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别说了……”
三舅妈见她这幅样子,非但没有住嘴,反倒说得更起劲了。
“大年初一你就跑来咱家哭,是个啥意思?你是故意要来给咱们找晦气的吗?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咱家今年运道不好,那就是你害的,你得赔咱们家钱!”
二舅和三舅听到这话,赶忙跟着附和。
“对啊对啊!必须得赔钱,至少也得一百两!”
“还有咱家这破房子,你们也得出钱帮咱们修一修!”
大舅妈却道:“这房子都烂成啥样了?再修也就那样了,干脆推倒了重建吧!”
其他人一听有新房子住,纷纷出声响应。
“咱家这房子早就不能住人了,院门都破了一半,晚上来贼的话,都不用翻墙,直接就能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来。”
“正好过完年天气就该回暖了,等雪化了就能动工盖房子,咱家人口多,一定要盖得大些!”
“土砖房既不结实,也不好看,咱们应该学着城里的人,用青石砖盖房子,那房子是真的气派呢!”
“咱家孙子今年都得娶媳妇了,不能再住到一起,屋子肯定要多准备几个。”
“实在不行就多盖两座屋子吧,二房一座屋子,三房一座屋子,爷奶单独住一座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