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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婆子越说越不像话,江林海咳嗽两声:“行了,老二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他了。”

“你以为我愿意提他那个糟心玩意儿啊?要不是他昧下咱家的粮食和银子,咱们家何至于这么难熬?你去大房屋里看看,元宝都病成啥样了?可怜见的,一直咳嗽,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转,咱家那点银子都快花光了,一百斤粮食也快见底了,再这样下去,咱们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江林海心里也是发愁得很,他下意识地摸向烟杆子,却想起家里没钱,买不起烟草,自然也就没法再如往常那样想抽烟就抽烟了。

他拿起烟杆子又放下,问:“那你想咋样?”

赵氏朝健康堂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微丫头现在有钱得很,咱们去找她借钱借粮,再让她给咱家宝元治病抓药,都说微丫头医术好得很,有她出手,宝元的病肯定很快就能好。”

江林海心动了。

他们大人吃不饱穿不暖,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可小孩子不行啊。

他们老江家现在就只有两个孙子。

老二家的江宝方被叶兰花教得只认外家,跟爷奶一点都不亲近,再加上老二两口子那精明厉害的性子,将来想让江宝方孝敬他们二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一来,江宝元就成了他们老两口未来唯一的指望。

只有江宝元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给江家开枝散叶,他们老两口将来才能有好日子过。

江林海忍不住又再度拿起烟杆子,也不抽,就这么握在手里摩挲着,沉吟道:“可是以微丫头的性子,不会白白帮咱们。”

赵氏哼道:“她就算再厉害,也还是个做儿媳的,在她上头还有个婆婆压着呢!她那婆婆以前就是个药罐子,如今身体虽然好了,可还是个软性子,咱们到她面前哭一哭,再求一求,装个可怜啥的,她肯定心软,只要她这个婆婆张嘴说话了,微丫头难道还敢反对不成?”

江林海比赵氏想得更长远些,他道:“你这法子倒是可行,但光靠她婆婆一个怕是不够,那丫头刁钻得很,须得软硬兼施才行。明儿咱们去找村长和族老,跟他们说说咱家的情况,请他们帮忙说个情,就算微丫头不听她婆婆的话,也不能不听村长和族老的话。”

赵氏一拍大腿:“对!咱们得去找村长和族老,以前微丫头卖惨博同情,他们帮着微丫头出头,如今咱家落魄到连饭都吃不上了,他们作为同族,怎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江林海又道:“微丫头她男人是举人老爷,他以后要是想当官,应该是很看重名声的,他肯定不敢违逆长辈,微丫头为了她男人以后的前途着想,肯定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说起顾斐,赵氏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忙道:“咱家老四去府城参加考试,如今就连顾斐一家子都回来了,咱家老四咋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之前他们去服徭役,家里就只剩下老四江季和跟孙子江宝元。

等他们回来时,家里空荡荡的,不仅粮食衣服棉被都被搬走了,儿子和孙子也都不见人影。

问了村里其他人才知道,江季和是去府城参加考试了,江宝元则被送去了他的外祖家。

赵氏和陈玉桂赶紧去陈家接人,谁知到了陈家一看,却发现江宝元病得很重。

赵氏以为是陈家苛待了江宝元,顿时就火了,在陈家大闹了一番,可把陈家二老给气坏了。

后来还是陈家的几个儿子儿媳出面,才把赵氏给压下去,他们告诉赵氏,当初江宝元被送到陈家的时候,就已经病得很重,江家人要是想知道陈宝元为什么会病重,应该去问问他家老四,若是不信,还可以去问问李郎中。

赵氏听了这话,又去问了李郎中,得知老四确实带着江宝元去看过病,这才信了陈家人的话,没有再纠缠下去。

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当初去参加府试的考生全都回来了,唯独只有江季和始终没有音信。

这让赵氏和江林海都很着急。

要不是府城距离云山村太远,他们真恨不得亲自跑去府城找人。

老两口都很疼小儿子,且小儿子会读书,还考上了秀才,将来前程似锦,要是能把他找回来的话,说不定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很多。

江林海道:“既然顾斐回来了,咱们明天就去问问他,他和老四一起参加府试,应该知道老四的下落。”

赵氏忙不迭地应下。

老两口一合计,整出个具体章程来,然后才睡下。

许是因为心里有成算,他们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次日天没亮,老两口就爬起来。

陈玉桂为了照顾儿子,几乎整宿都没睡,她见公婆起来了,连脸都顾不上洗,就赶紧烧火做饭。

家里粮食少,早饭自然也很简单,就是一大锅糙米粥,说是米粥,其实里面也就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粒糙米,大多都是菜叶子和米汤。

吃是不可能吃饱的,顶多也就只能混个水饱。

如今家里人少,再加上有事要宣布,江林海便没有让媳妇丫头们去灶屋吃饭,而是让她们也坐在堂屋里,大家一起吃早饭。

一口气喝完糙米粥,赵氏用袖子抹了一把嘴,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带上元宝和思丫头,跟我们一起去见村长和族老。”

家里人都是一惊,好端端地跑去找村长和族老干啥?

江林海将自己和老婆子的盘算大概说了下。

家里人听了,全都没吭声。

见状,赵氏直接就将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板着脸问道:“咋都不说话?我们想了半宿才想出这个招儿,你们难道还有意见不成?”

陈玉桂赶紧低头,手肘却悄悄撞了一下自家男人。

江仲平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闷声闷气地开口:“爹,娘,不是咱们不愿听你们的话,实在是江微微那丫头太难缠了,以前咱们每次去找她,每次都是半点便宜没占到,反而还被她给折腾得颜面尽失。如今咱们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咱们就别再去招惹微丫头了,咱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