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振奇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斐道:“想必太守大人应该看过小抄中的答案了,在很多人看来,那答案就已经很不错了,可以称得上是中上水准,可在学生看来,不过是尔尔。若让学生来答题,答出来的内容,必定比那小抄上的内容更好。”
陈昱立刻就嗤笑出声:“吹牛不花钱,你就可劲儿地吹吧!”
顾斐平静道:“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学生可以当场答题,再由诸位大人鉴赏,看看到底是学生答的内容更好,还是那小抄中的内容更好?”
陈昱想要拒绝,可聂振奇却先一步笑了。
聂振奇边笑边说:“你倒是傲气得很,不过读书人嘛,有点傲气也不错。正好本官屋里就有笔墨纸砚,本官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要是能写出一篇比那个小抄更加精彩的文章,本官就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顾斐立即道谢:“多谢太守大人!”
他走进屋里,磨墨铺纸,略一思索,就开始作答。
其他人全都站在旁边看着。
聂振奇距离书桌最近,他看到顾斐写出来的字,先不看内容,就看那字迹,便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都说字如其人,这字迹瞧着就是正气凛然,气势非凡,想必写出这字的顾斐,应该也不是那等无能鼠辈。
就因为这字,聂振奇便生出几分爱才之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就连陈昱搬来凳子请他坐下,他也不愿坐。
在场众人之中,就属陈昱和江季和最紧张。
尤其是江季和,急得满头大汗,腿肚子都在打颤,要不是咬牙强撑着,他只怕早就已经站不住了。
巡考官一直在暗中打量四个考生,江季和表现得那么明显,被巡考官看在眼里,早就已经引起他的怀疑。
陈昱也注意到了江季和的异样,心里暗骂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因为科考泄题的缘故,聂振奇下令将今天上午的考试推迟一个时辰,考生们惴惴不安,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实等待。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几乎是时间刚到,陈昱就立即喊道:“时间到了,不能再写了!”
顾斐放下毛笔,吹干墨迹:“我写好了。”
不用其他人动手,聂振奇亲自拿起答卷,细细阅读起来。
陈昱也凑过去看。
聂振奇是越看越满意,不住地点头。
但陈昱却是越看越糟心,整张脸都快要扭曲了。
等看完最后一个字,聂振奇由衷赞道:“真是一篇精彩的文章,写得太好了!比小抄上的内容好太多了,凭你这个实力,哪里还要什么小抄?随随便便就能顺利通过府试,将来就算考个状元也是大有可能啊!”
得到聂振奇的夸赞,顾斐也不见多大的欣喜,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多谢太守大人赞赏,学生愧不敢当。”
聂振奇见巡考官一脸好奇的模样,便将顾斐的答卷递了过去,示意他自己看。
巡考官道了一声谢,然后才双手接过考卷,看完之后也是大为惊叹。
他们越是夸奖顾斐,陈昱和江季和的脸色就越难看。
两人心里很清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陷害顾斐的计划已经是彻底告破。
陈昱心里悔恨不已。
他原本以为顾斐的才学只是中上而已,所以便让人随便写了篇答案,准备栽赃给顾斐,却没想到顾斐的才学远远超出他的预计。
至于那个由他精心准备的小抄,在现在看来,反倒成了别人栽赃顾斐的铁证。
陈昱不断在心里想,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该听了自家小妾的枕头风,头脑一热答应帮她对付顾斐。
现在可好,顾斐人没事,反倒是他自己惹了一身的骚!
且等着吧!
等他摆平这件事后,一定要把家里那个不安分的小妾好好收拾一顿,不准她再跟娘家人来往!
聂振奇拿起小抄,放到答卷旁边,越看越觉得好笑。
他看向陈昱,问:“你觉得能写出这样锦绣文章的人,还用得着这种下三滥的作弊手段?你看看这小抄中的内容,跟顾斐写的文章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吧?”
陈昱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是啊是啊,大人说的是!”
聂振奇又看向江季和,问:“你确定这张小抄是顾斐所有?”
江季和紧张得不行,身体抖若筛糠,就连说话都不利索。
“是、是的!小抄是从他衣服里面掉出来的,学生、学生看到了,捡起来一看,就、就发现是小抄。”
聂振奇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江季和的表现有古怪。
起初他见到江季和一脸紧张的样子,并未放在心上,他是一方太守,三品大员,别说是区区一个小秀才,即便是一些在职官员,见到他也会紧张,反倒是顾斐那样镇定自若的人,更加少见。
可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其他两个考生已经逐渐恢复冷静,只有江季和,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倒比之前更加紧张不安了。
瞧瞧他那一脑门的冷汗,还有他那不断闪烁的眼神,分明就是有所隐瞒!
聂振奇眯起双眼:“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叫、叫江季和。”
“哪里人士?”
江季和抬手抹了一把冷汗:“九曲县,云山村人氏。”
聂振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地说道:“我家夫人最近请了个女大夫,恰好也是云山村人,她跟你一样都姓江,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江季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女大夫是谁。
顾斐主动开口:“太守大人口中的女大夫,应该是学生的娘子,她同时也是江季和的侄女。”
聂振奇很意外:“你们居然是一家人,这也太巧了。”
不过很快他又察觉到不对劲,追问道:“既然是一家人,为何江季和还要检举你作弊?”
顾斐平静回应:“因为学生跟江季和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接下来他便将江季和一家人是如何欺负江微微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他们一家人上门抢劫最后被送到县衙打板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