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长老将会在这一天来接江承宁入门。
这六年之间,完全应验了虚清长老的预言,整个江家都在江承宁诞下之后气运大增。
先是江鹤年的妻子,江家老太太的哥哥,立下大功,从正八品监察御史一跃晋升到从六品侍御史,江老太太和兄长关系极好,而且兄长不孕,更是视江家二郎为己出。
江明玉和江明萱嫁的极好,甚至是之前绝对攀不上的那种,江明玉嫁给了刺史嫡三公子,江明萱嫁给了节度使庶二公子。
江鹤年身为太平县县令,已经是江家接触到的最大官职,为正七品官。
刺史乃是正四品官,节度使更是正三品官。
老丈人年龄已大,乞骸骨之后,江临渊继任老丈人称为太平县县丞,位列从八品。
其长子江承嗣为从九品太平县主薄,幼子为邻县从九品县尉。
江临舟一跃成为从六品州司兵参军,长子就职从七品司户参军。
若不是江鹤年年龄已大,自己也不愿意挪窝,说不定也能往上挪一挪。
其弟弟江鹤林便升为从五品州长史,江鹤林的两个儿子也列为七品官。
可以说,整个太平县,江家完全称得上一手遮天。
一开始的时候江家人其实没往江承宁的方向去想,但是随着江承宁的降生,江家最新一代,除了江承嗣已经定下婚约,其他的四个孙辈男女的婚姻都十分如意。
在晋升时,凡是上面挡路的人,如果是本身就有问题的,或被带到州里问罪,或是被直接带往京城问罪;
本身没问题的官员,要么是退休养老,要么是出了意外,还有的意外晋升,以上种种都是绝对和江家关联不上的那种。
以整个朝廷的体量来看其实极为不明显,遍数整个江家,最大的不过是从五品,在京城而言,什么都不是。
但是从江家角度来看却不是这样的,一切晋升实在是太顺利了。
时日愈久,整个江家对于江承宁的愧疚就越深,对江承宁完全称得上是溺爱,好在江承宁的本质是金幕,一个活了数万年的老东西,心性不会受此影响。
对于江家的愧疚他并不在乎,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江家对他的付出绝对是真心实地。
父爱如山海,母爱似涓流,兄弟间的手足之情更是赤诚,做到了能力内的极致。
生活条件称得上奢华。
诸位叔伯和哥哥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优先想着他。
即使是江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算上,也不见得比他的起居之地条件更好。
同样是做人,有的人选择拼命补偿,有的人选择理所当然,甚至有的人选择恩将仇报、敲骨吸髓。
生于大家族,享尽荣宠之际,亦需肩挑族运重担,但是自己天命早定,六岁之后即要拜入蜀山,斩断尘缘,难说再有相见之时。
高官厚禄本是他赠予家族的福报,而且,气运不过是给江家人的叩门砖石,能否平步青云,能否稳坐位置,终究要看各人的真才实学。
……
江家人纷纷聚在金幕的小院之中等候。
少顷,虚清道长带着金幕走出。
昔日的墨黑长发盘成圆形高髻,象征“混元一气”,一只桃木簪固定其中。
一身洁白无瑕小道袍,面似白玉,五官可爱,一脸温润笑意,好一个俊俏小道童!
却看的江家人泪水簌簌而下。
二夫人孙氏实在忍不住上前:“承宁,在外可要注意安全!”
金幕笑了笑,抬起小手,抹去孙氏的眼泪:
“母亲放心,蜀山只是不许婚娶生子,但是对于门徒休沐之时回家访亲并无限制,待承宁学成,自会御剑‘刷’的一下回来看大家!”
话音一落,孙氏似乎想要笑一笑,回应金幕,但是泪水却如同泉崩,彻底止不住。
修行之道,岂是那么容易的!
金幕只好与孙氏定下约定:“母亲当要保重身体,若是承宁学成之时归家,母亲身体有恙,承宁会伤心的,母亲怎么舍得让承宁伤心?”
孙氏赶紧用帕子擦干了泪水,“母亲知道了,母亲不会让承宁伤心的。”
孙氏起身,恋恋不舍的放下金幕,笑着怀着歉意,对虚清道长说:
“让道长见笑了,承宁就交给您了。”
虚清道长见识广博,自然知道母子情深,不会怪罪什么:
“放心,承宁拜入蜀山门下,只要承宁不失,蜀山一定会为其撑腰到底。”
金幕走到虚清道长身边,虚清拂尘一卷,带着金幕化光离开。
江家人痴痴的看着天空,仿佛江承宁的样貌就在眼前,他人小小的,说话却一直很有条理,一直都是温温润润的,从不生气,整个江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江承宁的,可惜……
江家守不住他……
在返回蜀山的路上,虚清看着金幕从容地神情,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承宁,你为何……”
金幕抬起小脸:“虚清道长是想问我为何看起来毫无伤心之情,是嘛?”
虚清道长点了点头,金幕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
“因为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稚嫩的声音却忍不住让虚清道长动容。
[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感悟,契合圣人无为之道,果然是天地造化所成,先天与道和!]
……
蜀山,玄玑阁。
整个玄玑殿设有七个蒲团,掌门端坐在最中间那个,在掌门两侧各自设置三个蒲团。
除了右边第一个蒲团空着以外,其他都已经坐满。
六位老者端坐在蒲团之上,左侧第一个蒲团上,面相看起来就刚烈异常的长老忍不住说道:
“这虚清,怎么如此之慢?真是要急坏我了!”
身侧一面色和善的长老却是劝慰那长老道:“虚法长老,那江家小公子乃是年幼离家,家人有所不舍也是正常。”
戒律长老虚法只是一叹:“诶,虚桓长老,我这也是急着看看我那小徒弟。”
传承长老虚渊却是稍有调侃道:“虚法长老,那江家承宁乃是传承长老欲要收下的弟子,怎么成了你的弟子了?”
虚法长老一急,眼睛瞪大:
“怎么不是我弟子了,都是拜入蜀山,我如何不能教他?不能称为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