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一语成缄。
在顾萱被活活冻饿了三天后,她那榆木做的脑袋瓜终于反应过来,决定忍辱负重,先像唐昭求饶,再找机会逃跑。
白芷激动地连连念佛,不枉费她在七小姐跟前旁敲侧击说了这么多话,七小姐总算是开窍了!
白芷赶忙将这件事告诉冬梅。
这三天白芷与冬梅建立了深厚的友情,盖因冬梅总是半夜里偷偷给她塞炸鸡、炒豆子等好多她听都没听过的小吃,让白芷一点饿都没挨上。
冬梅一听说顾萱老实了,拍拍手上的点心渣,“等着,我去告诉我们姑娘。”
白芷期盼地看着冬梅走去前院。
“哦?老实了?倒是我小看她了”,唐昭还以为顾萱第一天就会求饶呢。
实际顾萱不是不想求饶,而是第一天就被冻着发了烧,迷迷糊糊晕了一天一夜,还是秋雨抱着落井下石看热闹的心态去柴房,最后扎了几针才让顾萱退烧。
冬梅自认为这是件小事,就没报给唐昭,这时听自家姑娘说起,才想起这事。
唐昭抽抽嘴角,“你们注意着点,发烧可是能要人命的。”
要是在现代,就算顾萱烧到40度唐昭都不带管的,去医院吊一星期水又是一条好汉,但在大渝不行。
宣王妃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留顾萱半条命。
冬梅老实点头。
唐昭打一棒子给一甜枣,“行了,请七小姐来主院用午膳。”
冬梅下去,没过多久顾萱就被半扶半搀着来了。
她坐在餐桌旁,凶巴巴问,“饭菜呢?”
唐昭食指在桌上慢慢敲着。
顾萱按着咕咕叫的肚子,忍着气道,“五嫂,饭菜还没备好吗?”
虽然表情还很不服,语气也让人有抽她的冲动,但是好得知道加称呼,唐昭勉为其难点头,“上菜吧。”
夏末领着一堆小厮鱼贯而入,顾萱眼巴巴瞅着,等饭菜摆好,抄起筷子就要吃。
唐昭伸手,在半空夹住她的筷子。
顾萱怒视,“你干嘛?”
唐昭:“我发话了吗你就吃?”
顾萱:“在孟家,外祖母都是让我先动筷的。”
唐昭:“哦。”
顾萱的筷子被牢牢夹住,美食看得到却吃不到,她饿了三天的肠胃已经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唐昭!”
“冬梅,送七小姐回柴房!”
冬梅将啃了一半的鸡锁骨包好塞回怀里,上前锁着顾萱的喉就往外走。
顾萱双手抓住餐桌,求饶道,“五嫂,五嫂我错了!”
唐昭不吭声。
“五嫂说的是,妹妹应该等五嫂发话再动筷的。”
唐昭挥手,冬梅会意松开胳膊,顾萱捂着脖子咳嗽不停。
“乖”,唐昭夹了一块糖醋里脊给她,“吃饭吧。”
顾萱停下咳嗽,望着盘里那块肉半响,还是很没骨气夹起来吃了。
然后顾萱发现,真,真好吃啊。
顾萱小心翼翼伸出筷子,见唐昭专心致志啃排骨,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半分,顿时大起胆子夹起菜来。
好吃!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这一桌子菜都好吃!
顾萱吃的肚子溜圆,突然觉得在碧丹院住着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吃饱了,去将《圣人训》抄写五遍消食。”
顾萱怒,“谁家抄书消食?”
唐昭:“你家!抄不抄?”
顾萱很想仰着脖子吼不抄,但是想起自己忍辱负重伺机逃跑的计划,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抄就抄!”
唐昭眯眼,让秋雨看着她抄书。
秋雨眼睛一亮,一边监督顾萱抄书一边阴阳怪气。
“七小姐这笔字哟,真是没法看!不是奴婢大言不惭,还没奴婢写的好呢!”
顾萱摔笔,“那你写!”
秋雨立即扯着脖子告状,“姑娘!七小姐摔笔了!”
顾萱:......
呸!唐昭身边的丫鬟,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昭忙的头也不抬,“让她赔。”
秋雨转了一下眼睛,“听说七小姐有两只紫玉狼毫笔,价值连城,奴婢这就去拿来!”
顾萱拍桌,“你敢!”
秋雨白了她一眼,姑娘没发话就是默认,有姑娘支持,她有什么不敢的?
顾萱捡起地上那只毛笔跑来,“你家丫鬟是土匪吗?这破笔毛都分叉了,竟然要我一只紫玉狼毫笔赔?”
唐昭随口忽悠,“这只笔是金丝楠木做的。”
顾萱:“你怎么不说是瑶池仙木做的?”
唐昭改口,“这笔是瑶池仙木做的。”
顾萱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秋雨磴蹬跑回来,手里拿着上好锦缎装饰的木盒,献宝一样送到唐昭眼前,“姑娘你看!”
唐昭看着静静躺在锦盒内的紫玉狼毫笔,拿起一只随手挂在笔架上,“继续抄书。”
顾萱想将笔抢回来,但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冬梅,终究没敢动,憋着气坐回椅子上。
秋雨把另一只紫玉狼毫笔给她。
顾萱拿起笔写了起来,无论秋雨再怎么阴阳怪气都没摔过笔。
顾萱拿着抄好的书给唐昭检查。
唐昭瞟了一眼,“重抄!”
顾萱一摔,“凭什么?”
“就凭你字丑。”
顾萱气的想骂人,“本小姐又不用考状元,字丑还是美有什么关系,唐昭你就是故意磋磨我!”
“没错!”唐昭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抄不抄?”
顾萱很有骨气,“不抄!”
唐昭冷笑,“冬梅,教七小姐扎马步!”
冬梅上前,拎着人就往屋外走。
唐昭拦下,“在屋里吧。”
冬梅觉得在屋里施展不开,但是姑娘发话她必须得听,因此找了个比较空的角落,指导顾萱扎马步。
顾萱被压着分开腿下蹲,哭道,“我不要扎马步,这个姿势太丑了!”
冬梅手上用力将人又往下压了三分,然后端来一盆水交给顾萱。
顾萱这辈子就没拿过比茶杯更重的东西,她捧着一大盆水,纤细的胳膊抖地盆里的水撒的满地都是。
冬梅面无表情举着壶添水。
顾辞进来,正要同唐昭说话,就听身后传来哀求,“五哥救命!”
顾辞转身,就被角落里顾萱边流泪边捧着水盆扎马步的惨状震住了。
唐昭解释,“七妹不愿抄书,我想着文不成就练武吧,省的以后出嫁了被夫家打都没有还手的能力。”
“夫君觉得我说的可对?”
顾辞又看了眼顾萱,下意识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