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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眼神坦荡,不搀一丝假意。

康治帝透过女孩的双眼,仿佛在与故人对话,“朕安。”

唐昭瞬间笑脸如花,“那臣女和外祖父便安心了。”

康治帝问,“昭善,你有何冤屈,要朕为你做主?”

这还没说是什么冤屈呢,陛下就要做主了?

下立的群臣皆被康治帝柔和的语气和话里话外的偏袒惊呆了。

御史气的翘了胡子。

唐昭就等这句话,当即红了眼眶重新跪下,嗓门尖锐声音凄厉,“臣女状告魏国公外室宋清颜侮辱宋氏满门忠烈声名”,她将头重重磕到金砖上,“请陛下,为臣女做主,为宋老将军做主,宋氏一族做主啊!”

康治帝坐起身来,“发生何事?你细细说来。”

“陛下,臣女父亲魏国公于玉带巷安置一外室,这本来没有什么,母亲仙逝多年,父亲子嗣单薄,此举无可厚非。”

“继母安氏得知外室之事,念及外室生育一双儿女有功,亲自去请外室及一双儿女入府,那外室不肯,外室之女更是口口声称那外室乃臣女母亲之族妹、臣女外祖父之族孙女。”

有大臣惊道,“宋氏一族不都战死殉城了吗?”

唐昭很想赞赏地看他一眼,但是没空。

她继续道,“臣女彼时正在一旁,听得此话顿时脑中空白,正想下车追问清楚,就见父亲亲自骑马赶来,当着众多百姓的面护住外室,严厉斥责继母。”

“臣女质问父亲此事,父亲承认,还让臣女管那继室叫姨母!”

“敢问陛下,臣女堂堂魏国公府嫡出长女,陛下金口下旨册封的昭善县主,如何能对一外室执晚辈礼?”

有御史出列,“昭善县主此言差矣,无论那外室如何,若真为超一品魏国公夫人的族妹,县主确实该称那外室一声姨母!”

有臣子出面附和。

“臣女还没说完”,唐昭打断他们的指责。

那说的最上头的御史一噎。

“臣女虽粗鄙,也知伦理纲常,若外室真为宋氏族人,臣女自当喜不自胜!毕竟这世上除臣女外,再无人流有宋氏一族的血了。”

“可这宋氏,却是欺世盗名之徒,假借宋氏女名声招摇撞骗,侮辱宋氏一族清白声名!”

“你可有证据?”康治帝攥紧龙椅。

“臣女可与那外室当堂对峙!”

顾辞心下一沉,这便是没有确实证据。

御史当即跳出来,“昭善县主未有明证,如何敢说那外室不是宋氏女?”

太子出列,“陛下,不如依昭善县主所言,请外室与魏国公当堂对峙吧!”

康治帝颔首,“准奏。”

见女孩跪在地上妆容不整,康治帝破例让宫人带她下去梳洗。

半个时辰后,魏国公带着外室进殿,跪地磕头。

“臣魏国公唐征参见陛下。”

“民妇宋氏参见陛下。”

康治帝没让他们二人起身,“魏国公,昭善县主状告你的外室冒充宋氏女招摇撞骗,败坏宋氏一族名声,你可有话分辨?”

魏国公在路上便听说唐昭敲登闻鼓告御状之事,心里恨不能将人直接掐死,面上装作痛惜,宛如被伤透心的老父亲,“陛下,宋氏当真是臣的岳父,宋老将军一族的女眷。”

“当年战乱,宋氏一族迁徙中遇到乱民,有一支被迫流散,正是臣外室的父亲,臣外室的曾祖父与臣岳父的祖父乃是堂兄弟。”

康治帝问,“可有凭证?”

宋征:“有,宋氏一族女眷皆于右臂之上刺下闺名,用热水浸过便能显现。”

康治帝也知此事,命周大监亲自动手用浸了热水的手帕擦过宋氏右臂,片刻后,白皙如玉的手臂上果然显现宋清颜三字。

周大监:“陛下,宋氏手臂上确实有字。”

御史迫不及待出列,“陛下,人证物证具在,宋氏确为宋氏女,昭善县主御前欺君,污蔑他人,请陛下严惩!”

宋清颜小声抽泣。

又有几人出列,“请陛下严惩昭善县主。”

康治帝皱眉,“传昭善上殿对峙。”

唐昭平复激动的心,大步上前,却被顾辞伸手拉住。

“你干嘛?”别耽误老娘虐渣滓!

顾辞声音虽小,却让人安心,“你别怕,若真辩不赢,千万别撒泼骂街,直接跟陛下认罪就是,大不了夺去封号贬为庶人,无论如何我定保你性命无碍。”

唐昭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谢他好心护她,还是骂他唱衰她。

周大监重重咳嗽一声。

当着大臣们和陛下的面,骠骑将军再护妻心切,也该注意点儿不是。

顾辞松手,唐昭小跑上前,正要行礼却被康治帝制止,“你们对峙吧!”

“妾命薄,从未想过有幸能与族姐共侍一夫,只恨命运无常”,宋清颜抬起头泣不成声,“妾知县主怪妾、怨妾,此事是妾不对,还请县主宽恕”,她连磕三个响头,“可国公爷终究是县主的父亲,县主如何这般狠心?”

唐昭奇道,“我告的是你,又不是我父亲,我父亲都没说什么,你掺和个什么劲?”

她信誓旦旦,仿佛跟魏国公父女情深,“就算我真告了父亲,想必父亲也不舍得责怪于我,是吧父亲?”

魏国公强颜欢笑,“你还年幼,为父如何会怪你”,他转而严肃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罪犯欺君,昭昭,你跟陛下认错,为父便是拼尽一身军功不要,也会为你求情。”

“父亲慈父之心,女儿感激涕零”,唐昭笑得开心,“不过父亲如何就认定,女儿欺君呢?”

她凑到魏国公耳边轻声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魏国公侧头看她。

唐昭不再看他,大声道,“陛下,盖因宋氏为宋氏女,臣女才状告其冒充宋氏女!”

群臣一头雾水,这昭善县主是疯了不成?这说的是人话?

他们怎么听不懂?

康治帝也没听明白,“此话何意?”

唐昭从怀中掏出一本薄书,双手举过头顶,“请陛下过目!”

周大监亲自奉上。

薄书封皮上,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写了四个大字:宋氏族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