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飞快划过激起阵阵尘土。
顾昭已经换上一席骑装,自马上翻身而下好不潇洒,内里却疼的龇牙咧嘴。
“别装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周浩言扔过来一个小瓷瓶。
即便周浩言为了照顾她已经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她双腿内侧连日来也已经被磨破皮,每走一步都会带来莫大的痛楚。
“你学过骑射?第一次上马很难有你这样的骑术。”
“学过一点...毕竟父亲是武官出身。”顾昭也不推辞,接过药瓶大方一笑。
顾承远眼珠转了转并没有吱声。狐疑的在心里想着他怎么不知晓自己教过家中女儿骑射?
这几日他几乎能感受到周浩言和顾昭对他快凝于实质的抵触,心中有些后悔,那日为何如此冲动。
又一阵马匹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
“真是奇了,这深山老林的,还能与人巧遇上?”明眸皓齿的少年郎嘀咕着。
几束明亮的火光越来越近,隐约还能看见几人向这边走来。
少年皱了皱眉,对周浩言道,“爹,我去看看。”
听见少年离去的方向传来的说话声,顾昭嘴角弯了弯。
果然是他...
半晌,周奕扬热情的拉着季晏走了回来。
“爹!这位便是那位制造出了曲辕犁的小季大人。”
“我还说好奇这小季大人,想不到竟在这里能遇上!”
周浩言瞪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周奕扬,并未因季晏的自报家门放松警惕。
“小季大人深夜过来所为何事?”
“将军勿怪,小人也来自豫州,日前奉命进京传授那些工匠技艺,两日前完成后忙于秋日的科考便禀了上官离京反豫,快马加鞭才追上了将军。”
周浩言打量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少年。
季晏眼眶下隐隐有些淤青,满身疲惫,一席锦衣已经有些破损,可见是日夜兼程。
唯有一双眸子闪着晶亮的光芒,看着周浩言身后不知在寻找什么。
周浩言眼中警惕未减分毫。
“你追我们做什么?”
周奕扬戳了戳周浩言的袖子。
“爹,你真该关心一下京中的事情。”
捂嘴笑道,“京中传言,这小季大人对咱家表妹有意思。”
闻言,周浩言愣了愣,旋即挑剔的看了眼季晏,暗暗皱眉。
“就这泥猴子?”
季晏仍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笑容,仿佛根本没听见二人的对话。
顾昭笑吟吟上前,“我还以为你没有十天半月很难返程。”
“总归是要返程的,想着来的时候你发生意外,有些不放心,就跟来看看。”
顾昭看着季晏眼眶的漆黑,心下微微感动。
季晏狼狈的衣冠不整,顾昭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周浩言越看越刺眼。
看着二人亲近的模样,心中一阵不悦。
“小季大人既然来了,便跟奕扬一起去收拾马匹吧。”
“爹...小季大人是文官...”
不等周奕扬说完,便迎来周浩言的一记眼刀。
“多谢周将军关照。”季晏丝毫不感尴尬,说完自身上取下一个包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在顾昭手上。
“想着你走的急,这是我在京中买的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
说着勾唇一笑,转头跟着周奕扬向马匹走去,留下面色黑陈的顾承远和周浩言。
“油嘴滑舌!”
顾昭低头,眼中满是笑意。
...
滨城郊外。
连日的奔波让众人眼中都带了一层疲惫。
看着硕大巍峨的城门,顾昭心内满是不安。
“不知道娘亲如何了...”顾昭喃喃道。
前世等她看到周氏时周氏已经回到京城调养了一年左右,仍旧面色苍白,问她也是不愿多言...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安然无恙。”季晏眉眼温和的安抚着顾昭,沉稳的声音让人多了几分安心。
“但愿吧...”顾昭轻声道,仍有几分心不在焉。
一行人不自觉加快了行程,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一个多时辰便到了。
站在顾府门口,顾承远有些踌躇。
“都到门口了,还等什么?”周浩言本就有些紧张,此时见顾承远婆婆妈妈,顿时虎目一瞪。
顾承远抿了抿唇,只得无奈下马扣门。
“于伯开门,是我。”
老迈的下人开门一看是顾承远,立时脸上一片喜意。
“大老爷!是大老爷回来了!”
立马招呼身边下人去通传。
“周氏在哪?”瞥见周浩言不耐烦的神色,顾承远赶忙道。
“大少爷来是为了找她啊!”于伯苍老的脸上绽放出谄媚的笑容,邀功道。
“您放心!连日里吃斋念佛,洒扫浣洗,没有一日能偷懒!主子们说了定然会为老夫人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浑然没有意识到他每多说一句顾承远身材的黑衣官人脸色就黑沉一番。
顾昭已经忍无可忍。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姨娘现在何处?”
“自然是在偏远浣洗...”
顾昭眉目一寒,心生烦躁,拽起于伯扔在马上,骑马就往府中冲去。
“放我下来!你是谁!”
于伯剧烈挣扎起来。
“你若是在动可就要跌下去了。”顾昭双眼一眯,说着就要松手。
于伯身子一僵,求助的望向顾承远。
却见顾承远正拦着旁边怒气冲冲也想要骑马冲府的中年男人,不住的给他使眼色。
于伯脑中一震,不再挣扎,乖顺的在顾昭的马上带路。
随着于伯指的路越来越败落,顾昭的脸色也愈发不好。
直到停在一个见不得光的废弃院子前,于伯停了下来。
“这位...姑娘,周氏就在里面。”
于伯心虚道,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
顾昭光是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里面阴沉腐朽的气息,只需探头就能看见里面满地的蚊虫鼠蚁。
顾昭脸色发青,一双眼睛赤红的看着于伯。
周氏最怕各种虫子,从前便是一个蜘蛛都能吓得她花容失色,如今却住在这样的院子里?
顾不得体面,一脚将于伯踹翻在地。
“你们竟敢让我姨娘住在这样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