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在皇权的加持下,他都没查到能将荣王一击毙命的罪证。
苏姑娘到底……
算了不能再想,越想她越觉得没安全感。
这样的苏姑娘,真的需要他庇佑吗?
今日荣王府一行,表面上看似令仪一直在维护她。
或许苏姑娘压根就不屑于跟那些人正面打嘴仗。
至于先前苏姑娘让他去查父母当年真正的死因,许也只是想给他找些事干。
她自己真就查不出来吗?
陆时蕴脑子里胡思乱想,片刻后泄力般靠坐在马车软榻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
苏姑娘就是苏姑娘,是占满他内心,让他心悦,为之神往的女子。
三日后,侍墨捧着一个木盒走进书房。
陆时蕴正在练字,刚巧落下最后一笔。
“何事?”
侍墨将手中木盒放在书桌上:“主子,这是苏姑娘差人送来的。”
陆时蕴闻言,迫不及待打开木盒。
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叠纸张。
纸张有新有旧,上头记载的文字更是让他脸色一变再变。
卖官鬻爵、权色交易、官商勾结……
荣王还真是不怕把自己撑死!
荣王老谋深算,所有关节经手之人全都是死忠亲信,难怪他的人一直查不到深处。
木盒底部还有一封信,陆时蕴抽出信纸。
是苏衾给他写的亲笔信,只有短短两行字。
「我只提供罪证,其中证人还需王爷自己去抓。」
陆时蕴将信纸烧掉。
这些证据已经足够,经手之人的身份名讳皆写得一清二楚。
若他还不能将荣王一脉铲除干净,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陆时蕴将木盒合上,吩咐侍墨:“备车,本王要进宫。”
“是,主子。”
进了宫,陆时蕴直奔御书房。
“小九今天怎有空来找朕?”永历帝抬手让他坐下。
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比自己的大儿子还要小。
母后生完小九身子不佳,他从小便养在当时的东宫。
当时他的儿子乃皇长孙,身上担子重,自小严加管教。
永历帝只能将一腔父爱全都倾泻在小九身上。
陆时蕴屏退众人,只留下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他把木盒递给刘公公,“皇兄,您的心腹大患可解。”
“哦?”永历帝打开木盒,刚看了几行字,面色便凝重起来。
一时间御书房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音。
永历帝不说话,陆时蕴也只安静喝茶。
只有刘公公站在一旁,时不时抬袖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小祖宗到底带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给陛下看,怎么陛下的脸色如此渗人。
永历帝看完最后一张,抬头看向陆时蕴。
陆时蕴放下茶杯,“皇兄可是有疑问。”
“这些罪证确定属实?”永历帝不轻不重地敲击书桌。
“臣弟手下的人已经出发,不出一月,所有涉案从犯都将被捉拿归案,皇兄等着看便是。”
永历帝几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
荣王不甘心被降爵,百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不容小觑。
若是使强硬手段,说不得对社稷有损。
这样多且齐全的罪证,甚至把荣王的产业和所属势力全都标清。
小九还真是让他惊喜。
永历帝清了清嗓子:“小九,此事若成,你想要何赏赐?”
陆时蕴扭捏一瞬,耳尖微微泛红。
“臣弟想要一道赐婚圣旨,只是……”
见他这副德行,永历帝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什么?小九何时这般扭捏了。”
陆时蕴心里并没有底:“臣弟要先征求苏姑娘的意见,万一……万一她不愿意,臣弟也不会强求。”
他跟苏姑娘相识也有几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永历帝没眼看:“头一次见你在姑娘面前吃瘪,过几日母后寿宴,带进宫给母后瞧瞧。”
“臣弟回去问问苏姑娘。”陆时蕴没一口应下。
“行了。”永历帝摆手:“这几日有你忙的,回吧。”
陆时蕴出了宫门,马车转头去别院。
侍墨抱着那幅双面绣屏风跟在后头。
苏衾见到主仆二人,让菱香看茶。
“王爷怎么把这幅屏风带来了?”
陆时蕴坐定,闻声道:“七日后母后在宫里举办寿宴,倒时苏姑娘可有空闲?”
苏衾了然,这是准备让她进宫,亲手送上自己的贺礼。
看来是宫里的太后娘娘想见她。
倒也不是不可,太后娘娘的寿辰宴,荣王府的人必定会参加。
这也是荣王府最后一次这般高调出现在人前,以后就将不复存在。
苏衾颔首:“自是有的。”
“届时我来接苏姑娘。”
陆时蕴心中有些激动,待见过母后,就可以跟苏姑娘表明心迹。
太后万寿节当日,皇宫南门口人头攒动,停满了各式各样华贵的马车。
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员并王公勋贵及其家眷,皆要进宫给太后贺寿。
苏衾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撞上两张熟悉的面容。
明晴郡主红着脸同陆时蕴说话:“真是巧了,和殿下一起到宫门口,不如结伴进宫。”
荣王妃搭着嬷嬷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女儿。
若明晴能嫁入昭王府,即便儿子只能袭郡王位,荣家在当朝依旧能屹立不倒。
“不方便。”陆时蕴面色不虞。
他老远就见荣王府女眷的马车停在这里。
一直等他的马车停下,车里的人才下来。
哪里是巧,分明是刻意为之。
明晴郡主笑容僵在脸上,好在这些年,她已经习惯。
这人外表和善,实则就是一块化不开的寒冰,谁叫她喜欢呢。
十岁时跟着母妃进宫瞧过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不管昭王愿不愿意同她一道进宫,她都可以跟着。
反正他终归要进宫的。
还不等她酝酿接下来的说辞,就见自己的心上人朝另一个年轻女子走去。
待看清那人容貌,明晴郡主尖细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是那个身份低贱的商户女!
她刚要冲上去,胳膊被荣王妃攥住。
“明晴,这是在宫门外,莫要冲动。”
明晴郡主恨恨跺脚:“母妃,殿下当众落女儿面子,却跟那贱人同行,女儿如何咽的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