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渊的出声及时阻止了明九夭更深的胡思乱想：“当然不怕，师姐猜猜这是哪？”
明九夭思绪一断，盯住了初渊笑得诡异的脸，在初渊看好戏的眼神中，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初渊拖着长长的腔调，语调端得散漫悠然，又满含笑意：“……这里是真正的修仙界，师姐，你回来了。”
明九夭眼神一凝，她看着初渊，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初渊笑意不变，道：“……什么目的？”
明九夭动了动手指，初渊脚下的影子突然立起，如蟒蛇沿着他的双腿疾速而上，紧紧缠绕住了他身子，将他牢牢束缚在了地面，这是她先前探查初渊的真实性而顺便藏进他影子的心域。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划过，升月剑顷刻间从灵戒中飞出，在初渊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身子被缠紧，冰凉锋利的剑刃紧贴着肌肤，性命被威胁之时，初渊嘴角的笑意终于消失。
他眼神变凉，身体一动不动道：“师姐，这是何意？”
明九夭走近他，握住了升月剑，压紧剑刃刺进了他的皮肤，冷声道：“阿紫在哪？”
初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起来：“原来师姐早就知道。”
明九夭低声道：“你大费周章，就是想借无妄镜让我来到修仙界？”
无妄镜的周围以及里面空间都十分混乱，初渊想必就是利用这点动了手脚。
初渊微微偏了偏头，离升月剑远了些，鲜红的血迹从他白皙的颈间滑落，他却全然不在意似的：“差不多吧。”
“师姐放心，那空魔我没伤害他，只是见他可怜，让人带他去玩了玩，现在已经被好好地送了回去。”
“我撒没撒谎，师姐应该看得出来，不过……师姐是怎么发现是我干的？”
怎么发现？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
知道她第二天会去看阿紫阿朱的，只有初渊一人，因为这是那天晚上他离开前亲自对她说的。
她没有对其他人提及，初渊也不是会把这种小事告诉属下的性格。
他在四域唯己独尊，对那些归入他麾下的魔族魔修半点不放在眼里。
阿紫也不是什么调皮的空魔孩子，他甚至对陌生魔族有着超乎寻常的警惕。
天生被丢弃的空魔，是对善恶最敏感的群体。
能让阿紫相信来者能带他去见桃夭大人的，一定是他信任的对象。
初渊虽说总是以随意顽劣的心态对待着那些空魔，但的确没有伤害过他们，偶尔兴致好的时候，还会施舍点东西逗他们玩。
在阿紫阿朱那些空魔心里，“初渊大人”称得上“善良”。
只是这个猜测让她不太相信，她想不到阿紫对初渊有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她认为初渊的目标是她。
提出去无妄镜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最终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初渊他是如何认为的，但初渊以“传言”为由肯定了她的猜想。
一直到了无妄镜湖边，在她假装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打算离开的时候，初渊立刻去抓了个魔族问了阿紫的动向。
也是这番动作，才让她彻底确定了是初渊搞的鬼。
那个时候他踩着魔族的背“问话”时，应该不是在询问阿紫的线索，而是要那个魔族配合他在她面前撒谎；那个魔族的点头也不是肯定了阿紫的确被带进了无妄镜这一事情，而是答应了初渊配合他演戏。
所以那魔族在她问话时才怕得发抖，将脸埋进了土里不敢面对她，被初渊踢走后也仿佛逃命般跑掉了。
对那魔族来说，不配合初渊是死，配合了被她发现也是死，只有赶紧逃命才是最紧要的。
游不归那时候应该也起了疑心，所以打算再抓一个问问，但被她拦住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担心阿紫的安危了，她只是想知道，初渊引着她进入无妄镜，究竟是想做什么。
好在游不归理解了她的意思，配合地没有行动。
只是明九夭没想到，无妄镜居然会出现异况。
月镜她已经进入过很多次了，她有把握保护好游不归才敢顺着初渊的计划进去的，但偏偏是她有把握的无妄镜给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明九夭和初渊对视着，见他的确没在骗她，便拿开了升月剑，但她依旧没撤掉心域，问道：“游不归呢？”
无妄镜的异况，到底是偶然发生的还是初渊搞的鬼，在这点上明九夭有些拿不准。
她不相信初渊能控制无妄镜，但初渊这个人本身就代表着不确定，她也无法完全肯定。
初渊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她：“不知道。”
明九夭抬手，再次将升月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冷冷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游不归呢？”
初渊笑着看她，道：“师姐，我虽然有点本事，但也没有本事大到能影响无妄镜，与其问我，不如等你那小师弟出来了问问他，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出来。”
见明九夭眼神飘忽不定，初渊再接再厉，轻笑着补充道：“那灵剑上的寒气是个什么东西，师姐也看出来了吧？师姐当真以为……七百年过去，故人还是故人？”
明九夭沉默不语。
她无法反驳，因为初渊的话实实在在地踩中了她心中不安的点。
游不归对初渊出手的那瞬间，对着自己结冰的手指感到惊讶不止是初渊，还有她。
虽然只是一瞬，但明九夭依旧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寒气是什么东西——是寒煞。
本就属性极寒的剑身沾染了过多的血与怨，从杀戮中淬炼出了具有冻结灵力腐蚀血肉的寒煞之气。
一般寒气下，初渊的修为魔力足以让他瞬间修复好那一小截断指，甚至不会被冻住。
但因为游不归的剑气带着寒煞，初渊手指断口处的魔力被冻结，所以无法立刻复原。
而且七百年来，无妄镜从没出现过异况，但在今天游不归进入时，它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