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硕大的白菜,看起来实在美味,叶子鲜嫩的像翡翠,叶杆洁白的像白玉,垂涎欲滴。
一口咬下去,甜嫩多汁,清脆可口,在胃部形成一股暖流,滋养着干涸许久的肠胃。
羊驼趴在地上,随着它大口咀嚼的姿势,可以清晰看到皮下运动的骨头。
它吃着吃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泪水掉落在白菜上,又被它一口啃在嘴里,随意咀嚼两下吞咽进胃里。
抹布蹲在它们身边,看的心里难受,轻声道,“你们之前,应该吃过很多苦吧。”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山羊心里发酸,眼泪也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围观的猫猫狗狗见它们实在悲伤,心里的恐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它们一定受过很多罪,才这样的。
山羊咀嚼着白菜,呜呜咽咽的开口,“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我有好多天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呜呜呜,好好吃……”
羊驼的那棵白菜已经吃下大半,啃着啃着,它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动作剧烈,好似它干枯的骨架随时会碎掉。
抹布一惊,“你怎么了?你怎么抽搐起来了?”
还不等抹布渡些灵力给羊驼,就看到羊驼脖子一梗,哇的一声吐出来。
刚吃进去的白菜,伴随着分泌物里的其它东西,一股脑的吐在地上。
好大一堆,能掩埋两只猫猫进去。
味道不好闻,可在围观的猫猫狗狗看到分泌物里的东西时,都沉默了,跟着眼睛发酸。
那一大堆呕吐的分泌物中,是塑料袋,咬碎的塑料碗,木屑,甚至还有几颗螺丝,尖锐的塑料板。
这得是饿到什么程度,才会将身边的一切都往胃里咽啊。
螺丝划过喉咙时一定很难受吧,这些螺丝和塑料板若是划破肠胃,会导致死亡的。
只有在极致的饥饿折磨时,才会不顾一切的想将胃里填些东西。
羊驼看到自己吐出来的白菜哭的更凶了,它伸着脑袋去舔地上的呕吐物,神色急切,好似极度心疼自己糟蹋的琼浆玉液。
抹布连忙抱住它大大的脑袋,阻止它的动作,“别吃,这些脏了,别吃了,我们还有好多,吃新鲜的。”
羊驼骷髅般的脑袋被抹布压在地上,混在呕吐物里的翠绿色菜叶就在面前,它努力伸伸舌头,没有够到。
想要挣脱束缚,发现抹布压着它,挪动不了分毫。
羊驼眼泪糊住自己的视线,看不见被它糟蹋的美味白菜,内心愧疚不已,
“对不起,那些白菜被我浪费了,我吃掉,我可以吃掉的……”
它哭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它真的在为自己浪费掉的白菜深深自责。
抹布被它的样子弄的有些哽咽,“不吃了,给你拿新鲜的,你看看对岸,我们有很多很多白菜,不差这一棵的。”
羊驼呜咽,“可是,前几天我们若是能有一棵白菜,能救很多小动物的命,就这样浪费了,不该浪费的。”
周围的猫猫狗狗跟着喉头哽咽。
它们都是苦难出身,它们太能共情苦难。
虞兮站在巨树的枝叶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金色的眼眸中酝酿着浓烈的怒火。
她的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在豪宅区狮子的阳台上。
“走,跟我去杀个人。”
空荡荡的房间内,被这句冰冷的话吓的一个激灵,一扭头,就看到眼眸中熊熊怒火的虞兮。
他连忙起身,凑过去,“杀人?杀谁?”
虞兮转身,“跟我走。”
狮子一喜,当即拿起地上的羚羊角,插进右前腿边上的背带包包里,跟上虞兮。
之前朝阳特意交代他,不允许他出现在人类世界,没想到今天老大会找到他,喊他一起去杀人。
动用他这位王者,对方一定罪大恶极。
临近春节,家家张灯结彩,换上新的春联,喜气洋洋。
偏北地区的农村,如今大部分都是两层楼,时不时能看到造型别致的小别墅,彰显着人类的生活越过越好。
动物启蒙园的店主史建,打完一下午的麻将,输掉两千块钱,回到家心情极度不好。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史建的父母和妻子在饭桌上来回交换眼色,传达着某种信息。
最后还是史建的老父亲,小心翼翼的开口,“我看网上说,有人想购买你店里的动物,要不你就给卖掉吧,反正都准备关门了,卖掉还能赚点钱。”
史建皱眉,不耐烦道,“不卖,网上那些人不是骂我吗?我偏不卖,我就是要饿死动物,气死他们。”
他的妻子也跟着说,“何必跟那些人置气啊,你起诉那个博主有什么用,白折腾,将动物卖掉,早点关门,事情过去,热度也就慢慢没了。”
史建输一下午的牌,本就心情烦躁,现在听到他们啰里啰嗦,顿时火气上来,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来,
“我都说了,不用你们管,一天天的问个没完,烦不烦啊,这个年还想不想好好过。”
说完,他站起身出门离去。
筷子摔在盘子上,弹起砸在他妻子的脸上,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女人捂着脸,默默流泪。
这件事儿就是史建做的不对,她想不明白,明明有人花钱买动物,他赌这口气做什么,饿死那么多动物,有什么好处啊。
偏偏这个男人还不听劝,一股子倔劲儿。
史建的母亲放下筷子,安慰女人,“你别哭了,有什么用,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网上说的那个什么怪病报应的,万一这孩子也遭报应可怎么办啊。”
史建的父亲连忙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现在是科学社会,哪有什么报应啊,网上都是骗人的,专门骗你们这些老太婆,逮住机会我们再劝劝。”
史建开车在路上,看着两边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烦躁的很,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了想,还是找朋友继续打牌吧,最好将下午输掉的再赢回来。
他调头,开车走在乡间的水泥路上。
天色渐渐暗了,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上看不到行人和车辆,只有两边宽阔的麦田里,吹来刺骨的寒风。
史建开车有些走神,车灯照着的前方路上,似有黑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