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玛尔周身泛起一层幽邃的红光,紧接着,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像是密集的鞭炮声。他的身高急剧拔高,原本健壮的身躯迅速膨胀,肌肉如充气般鼓起,将身上的衣物撑得粉碎。
他的面部开始扭曲变形,颧骨高高隆起,眼眶深陷,原本的眼睛瞬间被竖瞳替代,金黄的光芒从中散发,冰冷且凶狠。
颈部变得粗壮且修长,上面的青筋如同粗壮的藤蔓,清晰可见。肩膀陡然加宽,宽厚得如同两块巨石。他的双臂也在持续变化,手臂完全被细密的黑色鳞片覆盖,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金属光泽,犹如精心打造的铠甲。手指不断变长变粗,指甲蜕变成尖锐的利爪。
背后,一对巨大的龙翼缓缓展开,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战鼓,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有力,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体内血液的汹涌奔腾。
绘梨衣静静地站在原地,目睹魏玛尔完成龙化。狂风呼啸,吹起她的发丝肆意飞舞,她那澄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恐惧。
路明非脸色却凝重起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他以惊人的力量从铜柱上生生扯下一小块。这一小块铜柱刚入手,便开始剧烈地颤抖,散发出炽热的温度,融化为液态。
在路明非手中,拉长、变薄,被炼化成一把长刀。刀身通体血红,犹如燃烧的火焰,似是被赋予了生命。
“绘梨衣,接着!”路明非大喊一声,手腕用力一抖,长刀如一道红色的闪电,向着绘梨衣飞去。绘梨衣眼眸一亮,伸手稳稳地握住刀柄,刹那间,长刀的光芒与她身上的气息相互呼应,仿佛两者本就一体。
魏玛尔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他挥动着手中的三米炼金巨剑,向着两人猛扑过来,巨剑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带起一阵腥风。
魏玛尔咆哮着冲锋,他身躯如山岳般巨大,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为之震颤。眨眼间就来到了路明非和绘梨衣面前,手中的炼金巨剑裹挟着千钧之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下。
绘梨衣毫不畏惧,双手紧握住路明非给她的红色长刀,迎着巨剑挥出。她的战斗技巧虽有些拙劣,可言灵审判的力量灌注其中,每一次挥砍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长刀与巨剑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金属撞击的火花四溅。神奇的是,魏玛尔那恐怖力量带来的冲击,被长刀大幅削弱,绘梨衣只是微微后退一步,便稳住了身形。
魏玛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迅速展开下一轮攻击。他身形一转,巨剑贴着地面横扫,带起一片尘土。绘梨衣轻盈跃起,手中长刀顺势劈下,一道红色的剑气呼啸而出,斩在魏玛尔的鳞片上,溅起一串火星及鲜血。
魏玛尔却似不知疼痛,对伤口不管不顾,猛地扑向绘梨衣,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想要将她一口吞下。绘梨衣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她挥动长刀,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刀光向着魏玛尔斩去,刀光所到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
魏玛尔展现出与庞大身躯极不相符的灵敏,他身形如鬼魅般扭动,轻而易举地躲过绘梨衣的刀光,继续步步紧逼。眨眼间,他已欺身到绘梨衣面前,手中那柄三米长的炼金巨剑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绘梨衣狠狠劈下。
就在巨剑即将触及绘梨衣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光芒如闪电般划过。一柄黑色长刀竟直接穿透了魏玛尔的巨剑。这变故太过突然,魏玛尔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只能下意识地用巨剑抵挡。即便如此,黑色长刀依旧势不可挡,刀锋直直没入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他及时用巨剑格挡,这致命一击恐怕已经将他的身体击穿。饶是如此,魏玛尔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数十米外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尘埃缓缓落定,魏玛尔正满心戒备,准备再次发动攻击。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到了绘梨衣身边,正是路明非。他完成了对铜柱的仪式,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平静的面容下藏着让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路明非的黄金瞳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耀眼夺目,却流淌着一种别样的威严,平静中带着神圣,仿若能看穿灵魂,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魏玛尔看到这双眼睛,心里猛地一紧,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此时,插入魏玛尔胸前的黑色长刀忽然如同烟雾般消散,化作一道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路明非飞去。黑影在空中盘旋、交织,须臾之间,重新聚合在路明非手中,再次化为那柄散发着森冷气息的黑色长刀。
绘梨衣站在一旁,手中的红色长刀还淌着未干的血迹。她望着周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路明非,一时有些愣神。此刻的路明非,举手投足间尽显君王般的威严,那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觉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陌生到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嘴唇轻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Sakura?”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微微发颤,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路明非听到呼喊,缓缓回过头。他眼中的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绘梨衣无比熟悉的温柔笑意。他嘴角上扬:“我在呢,绘梨衣。” 那熟悉的语气,让绘梨衣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
魏玛尔摇晃着站起身,哪怕是被审判攻击过的伤口,此刻也正在慢慢恢复。他的龙化的确特殊,其他龙类龙化是回归原本强悍的身躯,而他,是在极速燃烧体内力量,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全面强化自身。
战斗时,痛觉也被暂时封闭,让他成为一头不会疼痛的野兽,能够肆意地挥舞着巨剑,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灭的力量。但这力量的代价是,无穷无尽的饥饿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战斗一结束,胃里就像有无数只爪子在抓挠,催促他赶紧进食。
然而,当他抬起头,与路明非的目光交汇时,那种深入骨髓的畏惧瞬间涌上心头,竟几乎抵消了饥饿带来的冲动。路明非的眼神平静又深邃,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魏玛尔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巨龙盯上的蝼蚁,哪怕他已经龙化,也无法摆脱这份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魏玛尔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路明非并未理会魏玛尔的质问,而是看向了那根正在发生巨变的铜柱。随着铜柱被彻底唤醒,其上的黑色物质如蜕皮般一块一块地剥落,每一次脱落都伴随着一阵神秘的波动,强大的力量如同涟漪一般,向着整个尼伯龙根扩散开来。
遍布尼伯龙根的黑色“雕像”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它们原本死气沉沉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后,纷纷抖落身上那浓郁如墨的黑色。这些黑色物质簌簌落下,砸在地面上,却又迅速被它们重新吸收。
那些原本干枯如柴、生机全无的肉体,在吸收了黑色物质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机。肌肉逐渐饱满,皮肤重新焕发出光泽,甚至有的生物还长出了新的肢体。它们的眼睛里,也重新燃起了光芒。
一声犹如从远古传来的号角般声响,在尼伯龙根中轰然炸开。这声响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指令,唤醒了那些古老的本能。
它们从自己周围拿到各式各样的武器,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像是被唤醒的古代战士,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此刻燃起了熊熊的战意,目光如炬地锁定魏玛尔。他们的眼神魏玛尔见过,就在那艘被屠戮一空的船上,他们和当时自己面对的目标一样,只不过更加瘦弱,恐怕是因为在尼泊龙根之中没有获得到新鲜血肉。
面对这些不断逼近自己的家伙,魏玛尔悍然应战,在它们的第一波进攻中,他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堡垒。手中的炼金巨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战士纷纷击飞,他们瘦弱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落在地。
短暂的间隙后,第二波攻击又如潮水般涌来。这些人形生物发出尖锐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朝魏玛尔扑去。魏玛尔猛地展开巨大的龙翼,龙翼上的刺挑飞了一些想从背后攻击他家伙,围攻的阵型也被他这一举动打乱。
魏玛尔趁势挥舞巨剑,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在敌人群中撕开一道道血口。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一根长矛直直地刺进了他的伤口,哪怕他封闭了痛觉,长矛还是滞缓了他的动作。见状,“雕像战士”们一拥而上。几只身形敏捷的迅速爬上他的身体,用尖锐的爪子疯狂地撕扯他的鳞片和皮肉。
魏玛尔疯狂地挣扎,试图将这些敌人甩下去,但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密密麻麻地将他淹没。很快,魏玛尔的挣扎渐渐减弱,最终,他被彻底撕碎,只留下一片血腥的战场 。
绘梨衣看着那群撕碎魏玛尔的家伙,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握紧手中的红色长刀,快速侧身,稳稳地挡在了路明非身前。
路明非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笑了,抬手温柔地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傻姑娘,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那些人形生物,缓缓开口:“这些都是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那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战火遍布一整片大陆。他们与龙族展开了殊死搏斗,杀死了不少龙族。或许是因为沾染了太多龙血,又或许是被龙的力量所影响,在长久的战斗中,他们自身也无限趋近于龙族。最终,他们选择将自己葬在这里,这片尼伯龙根,成了他们最后的归宿。刚刚那声号角,就是唤醒他们守护此地的指令。”
绘梨衣微微仰头,认真听着,眼中的警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好奇与怜悯。
路明非神色温和却又带着几分郑重:“他们本应在这里长久安眠,这场意外的苏醒已经打扰到他们了,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被外界纷扰。”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继续说道:“好在,我刚刚用自己的鲜血唤醒了这座城市的中心铜柱,获得了控制这里尼伯龙根入口的权限。”
说着,路明非摊开手掌,掌心中隐隐有奇异的符文闪烁,与铜柱上的纹路相互呼应。“等我们出去,我就能将这里的入口永久关闭,让这片古老的战场和沉睡的勇士们,不再被世人惊扰。”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空旷的尼伯龙根中回荡。
绘梨衣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将手中的长刀收好,抬手轻轻拉住路明非的衣角,小声说道:“Sakura,那我们快些出去吧,让他们好好休息。”
,路明非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好,我们这就走。”
两人朝着尼伯龙根出口稳步走去,静谧的氛围里,绘梨衣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路明非闻声,脚步一顿,脸上满是疑惑,偏头看向绘梨衣:“怎么了?”
绘梨衣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认真又俏皮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突然觉得,我还是最喜欢叫你Sakura ,比别的名字都好听。”
绘梨衣笑意未减,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轻快地走到路明非面前,像是初次见面般,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纯真的认真,脆生生地说道:“你好呀,Sakura。”
路明非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莞尔,也学着她的样子,嘴角上扬,温和又自然地回应:“你好,绘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