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kura。”
“我在。”
“那些都只是梦吗?”绘梨衣再次抬起头,希望得到路明非的回答。路明非迟疑了好一会,还是不愿意欺骗绘梨衣,可正当他要开口告诉绘梨衣真相时,绘梨衣的食指抵住了路明非嘴唇,她微笑着对他说:“以后再说吧,今天是我们出来玩的日子,一会我们还要去芝加哥艺术学院呢,如果晚了的话,就赶不上了。”
她是个聪慧的女孩,从路明非的迟疑中她就看出了些许端倪。今天是她约路明非出来玩的,她为此准备了好久,她不希望今天的快乐被沉重的话题破坏,况且Sakura已经向她做了保证,这就够了。
下船的时候,绘梨衣已经恢复了笑容和活力,路明非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两个人在午后的阳光中手拉着手一路小跑,向出口处跑去。
路明非迈着轻快的步伐,运动鞋的鞋底与地面轻快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他微微侧身,目光始终落在绘梨衣身上,眼中满是宠溺,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别摔着。”那只牵着绘梨衣的手,稳稳地握住,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似在诉说着无声的承诺。
绘梨衣则像一只挣脱牢笼、重获自由的小鸟,她的裙摆随着奔跑肆意飞扬,宛如一朵盛开的繁花。白色的帆布鞋交替跳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欢快的鼓点上。她的脸颊因奔跑泛起淡淡的红晕,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兴奋,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在空中飘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看向这对在金色阳光中奔跑的年轻男女。
“年轻真是好啊。”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人羡慕地看着他们,她身边的老头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腰板,有些不服气地说:“咱也不差,咱也可以……哎哟哟,疼!”话都还没说完,老头就用手撑着自己的腰。
“你说说你,这把年纪了,逞什么强啊?”老妇人嗔怪道,但还是选择用手帮老头揉揉腰。
“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老妇人的搀扶下坐在长椅上,“要是再年轻几岁,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人家比呢?”老妇人说,“我们也年轻过,你忘了,当时你追我的时候……”
路明非他们不知道自己两个人在阳光中的奔跑竟让一对老夫妻坐在千禧公园的长椅上回忆起了从前的幸福时光。他们两人已经坐上了前往芝加哥艺术学院的车。
一进博物馆,绘梨衣就仿若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梦幻之境,被满目的画作紧紧吸引住了。她身形轻盈地穿梭在展厅,活像一只闯入艺术丛林的好奇小鹿,在一幅幅画前情不自禁地驻足。
路明非虽对艺术也称不上精通,只是在卡塞尔学院的课程里零星学到过一些皮毛,但在刚刚坐车来的过程中他还是让诺玛紧急给自己发来了一些关于芝加哥艺术学院的资料恶补了一下,此刻正好跟在绘梨衣的身后,轻声为她讲解。
“看这幅,这是莫奈的画。”路明非指着一幅《睡莲》,眼神中透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认真,“他特别擅长捕捉光影,你瞧这睡莲,在不同时间、不同光线下,颜色和模样都不一样,就好像……咱们早上看到的池塘和傍晚看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绘梨衣歪着头,用那双澄澈得如同清泉的眼睛看向路明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模样乖巧又惹人怜爱。
移步至梵高的画作前,路明非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这是梵高的《自画像》,他以其独特的画风和丰富的情感表达着称。”画布上是梵高那沧桑而极具冲击力的面容。他头戴一顶深色软帽,帽檐下露出几缕凌乱的红发,那标志性的橘红色胡须肆意地生长着。尤为醒目的,是他包扎着绷带的右耳,白色的绷带在画面中显得格外刺眼。
对于梵高,路明非还是知道的比较多的,因为他曾无意间得知梵高的一幅《向日葵》在拍卖会中卖出了3900 万美元的高价,这个价格对于当时还是中学生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天价数字,所以他就去网上搜索了一下梵高。通过网上的资料他对梵高的一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才知道这位画作能卖出3900 万美元的传奇画家并不富有,甚至可以说很穷,更是因为精神问题在37岁就自杀身亡。
“为什么他的耳朵上包扎着绷带?”绘梨衣指着画上梵高的右耳问道。
“因为和别人的争执,他割伤了自己的耳朵。”路明非说,“他是一个执拗的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在以前没有多少人能理解他的超凡的艺术才华。但后来他的艺术价值逐渐被认可,获得了巨大的声誉,到了现在大家都认可他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
“太好了。”绘梨衣拍了一下掌,真心为梵高被认可而高兴。
路过雕塑区,绘梨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忍不住伸手想轻轻触摸那些冰冷却又充满生命力的雕塑。路明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忙制止道:“这里不能摸哦。”声音虽小,却透着不容置疑。绘梨衣吐吐舌头,模样俏皮得像个偷吃了糖果被发现的孩子,她微微低下头,嘴角却还挂着笑意。路明非看着她,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两个人花了一个下午手牵着手把整个博物馆逛了个遍,在《美国哥特式》前,路明非还模仿起了画中人物的表情,把绘梨衣逗得咯咯笑。终于在赶在芝加哥艺术学院关门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那里。
当夜幕深沉,城市被灯火点亮,他们登上 360 chIcAGo 的观景台。俯瞰着芝加哥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路明非轻轻揽着绘梨衣的肩膀,试图用身体为她挡住高处的凉风。绘梨衣则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这是和东京不一样的城市,东京的夜,繁华中带着细腻,而芝加哥此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种更为磅礴、开阔的璀璨。整座城市仿若一个巨大的发光宝盒,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金色的丝带,串联起一片片灯火辉煌的区域。
路明非微微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绘梨衣,看呀,这就是芝加哥,是不是超级漂亮?”绘梨衣点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远处,密歇根湖在夜色中泛着微光,与城市的灯光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幅如梦似幻的画面。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任时光在这灯火阑珊处缓缓流淌,仿佛世间的喧嚣与纷扰都被隔绝在了脚下,此刻,唯有彼此与这漫天的灯火最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