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赶忙上前搀扶着柳氏,老泪纵横地叫了声:“三少爷。”
公孙皓月快步走到柳氏身边,拉着柳氏的手,流着泪叫道:“母亲。”
然后对着公孙皓礼道:“三哥,这是母亲,快叫母亲。”
公孙皓礼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叫不出来。
十年了,他没有叫过母亲,况且眼前的人在他记忆中已经想不起来了。
公孙皓智见状,忙道:“母亲,三哥,月儿妹妹,我们上楼去说吧。”
“对对,我们回房间去说。”
公孙皓月带着他们朝楼上走去。
柳氏始终不肯放开拉着公孙皓礼的手,一行人来到了公孙皓月的房间。
柳氏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公孙皓礼。
她摸着公孙皓礼脸颊两边的疤痕,泪水扑簌扑簌地流着,“礼儿,你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公孙皓月担心柳氏过度伤心,忙坐到柳氏身边。
“母亲,三哥右边脸上的伤是当年从山崖上摔下去时被树枝划的,左边的是为救月儿受的伤。”
公孙皓月把当时三哥如何救她,及后来如何发现他是自己亲哥哥的事讲了一遍。
虽然柳氏和公孙皓智从信中都已经知道了,现在亲耳听到还是很震惊。
柳氏怜爱地看着女儿,“月儿,难怪你不惜欺骗母亲也要去漠北战场,原来是奔着你三哥去的,以后可不许再上战场了啊,这一年多来,你都把母亲担心死了。”
公孙皓月撒娇地靠着柳氏,“知道了,母亲,月儿以后一定听母亲的话,三哥一回来,您就不疼月儿了,您看,您从刚才一直拽着三哥的手都不舍得放开,月儿都妒忌了!”
柳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还紧紧拉着公孙皓礼的手,忙松开手,“对不起,礼儿,母亲没把你拽疼吧?”
公孙皓礼憨厚地微微勾唇,“没……没有。”
柳氏转身抚摸着公孙皓月又黑又瘦的脸颊,心疼道:“你看看你这脸,哪里还像个女儿家该有的脸,快成干巴巴的橘皮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公孙皓智忍不住轻笑出声,连公孙皓礼都忍着笑,眯起了眼眸。
公孙皓月朝着他俩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
公孙皓智忙捂住嘴,公孙皓礼心头一恍惚,好熟悉的场景啊。
“母亲,月儿不嫁人,月儿要陪在母亲身边尽孝,弥补这些年月儿对母亲的亏欠。”
柳氏戳了戳公孙皓月的额头,“你乖乖嫁人就是对母亲尽最大的孝了。”
一家人聊了很久。
晚上,公孙皓礼和公孙皓智住一个房间。
半夜,公孙皓礼又梦到大雨滂沱的夜晚,他骑在马上,和一队人马正穿过黑风坳。
突然两侧射来无数支利箭,电闪雷鸣间,很多黑衣人从树林中冲了出来,他们只能往后退……
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他大叫着,“父亲、大哥、二哥,我不走……”
然后身子就不住地往下坠……
“三哥、三哥,你醒醒。”
公孙皓礼被公孙皓智摇醒后,心里还弥漫着彻骨的痛,泪水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
“三哥,你做噩梦了?”
公孙皓智点亮了屋内的烛火,看着满脸泪水的三哥。
公孙皓礼点了点头。
近来他的梦中总是出现这些画面。
薛先生说出现这些症状是好事,越往后梦中的画面会越清晰。
柳氏和公孙皓智在武陵城待了几日。
为了感谢李小凤一家对公孙皓礼的救命之恩,柳氏让公孙皓智在武陵城给她们买了一个带院子的房子。
柳氏和公孙皓智又去拜访了薛先生,只是他们都未以真实身份示人,因为公孙皓礼的身份还不能公开。
柳氏和公孙皓智回京师后,公孙皓月和公孙皓礼仍然留在武陵治病。
就在柳氏和公孙皓智到达武陵城的前一日,梁鸿轩和阿全也于未时来到回春堂门前。
阿全下马,刚要去马车里搀扶躺在车内的梁鸿轩,就看到公孙皓月和公孙皓礼正站在回春堂门口跟薛先生道别。
他忙上车,告诉车内的梁鸿轩,“公子,我看见您在上郡救的那个人了。”
阿全知道公子不等伤势痊愈,急急忙忙地离开上郡医所,就是为了躲避他所救之人。
那日阿全他们到了医所后不久,送公孙皓月到医所的刘天义便来探望梁鸿轩。
梁鸿轩让刘天义告诉医所的军医,如果有人打听他,就说没有这个人。
军医知道刘天义是元帅的护卫,刘天义的吩咐,军医自然是要照做的。
阿全虽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要这样做,但他尊重公子的意思。
公子截肢后,吩咐他找了辆马车,两人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上郡医所。
此时,车内的粱鸿轩听了阿全的话,想再看一眼公孙皓月。
“快,快扶我起来。”
粱鸿轩坐起身后,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苍白的脸凑到帘子前。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从马车旁经过。
粱鸿轩的双眸闪现出不舍和无奈,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阿全看着公子,心中一酸。
他就没见过,天下有这样的救命恩人。
公孙皓月经过马车时,看到马车旁的那匹枣红马,愣了愣神。
公孙皓礼拉了拉她,“月儿妹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匹马看着有点眼熟。”
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这一声月儿妹妹,车内的两人都听到了。
阿全终于明白了公子的心思!
梁鸿轩则释然一笑!
看着两人走远后,阿全道:“公子,我扶您下去。”
梁鸿轩摇摇头,“换家医馆吧。”
“可回春堂是武陵城里最好的医馆啊!”
阿全急了,他们一路赶来,就是想让薛先生替公子治伤的。
梁鸿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袖子,“再好,手肘也回不来了。”
随后,他右手摸着空袖,喃喃自语,“为了她,值了。”
上郡。
那日公孙皓月昏过去被送到城外的医所后。
刘天义听军医说她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了,且旁边还有李中山守着。
刘天义心中挂着自家主子,就离开医所回到萧锦谦身边。
两日后,城内的卫拉特人基本清理得差不多了。
虽然萧锦谦听说在他们围住东、南、北三门的时候,卫拉特人就将他们的妻儿老小,抢夺来的金银及一部份牲畜和粮食送出城,往草原方向去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担心卫拉特人杀回马枪,便派胡彪将军驻守在西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