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辙任由茶水往下流，他脸上维持着笑容，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攥紧。
“宁城主，小女姜倩如今已经回府。”他站起身，弯腰拱手道。
屋外的舒宁惊讶了一瞬，她倒是又逃回了姜府。
宁长河正在细致地擦拭手上的茶水，闻言抬头看他：“哦？”
之前觉得这姜府长女有趣，才选了她，没想到当年直接跑了，如今还敢回来？
“她已经悔改，是她当年不懂事，拂了您的面子。”
姜辙走到柜中的暗格，取出一个小盒子，走到宁长河面前呈给他：“这是她在外游历几年，为您寻的一枚益寿丹。”
宁长河这才正眼看向姜辙，他虽为不夜城城主，可修为不过练气六层，寿命不过一百二十多岁。
每年要花费大量灵石去隔壁的丹城购买延年丹，延年丹可续一年的寿命，但每年也购不得几枚。
丹城内的多是些考阶的二，三阶丹师，又炼不出四阶的延年丹，还得指望那些在丹城监考的四阶丹师，但他们很难开一次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监考。
而这益寿丹，服下一枚，可续十五年的寿命，这确实合他心意。
宁长河抬了下眼皮，示意姜辙坐下聊。
姜辙将盒子放在宁长河面前，重新坐下：“宁城主，现在可否商量您与小女姜倩的婚事？”
“可。”宁长河将桌上的盒子收入袖中，他在心中暗自思索，她若是又跑了，这次便打折她的腿，让她跟她妹妹一样只能坐在轮椅上。
两人开始商议婚事。
他们各有所谋，却又不谋而合。
不夜城城主每隔五十年会更迭一次，不可为同一人，宁长河再过十三年，便不能担任城主之位。
他一直借城主之位敛财，直到三年前生出一个想法，若是扶持自己的子女上位，自身藏在幕后掌权，这样不夜城还是在他的掌控中。
姜辙听着想尽快定下婚事的宁长河，在心中冷笑，他所求得自然也是这城主之位。
但他面上恭恭敬敬，将仪态做足。
“婚期要早日定下，大小事宜要尽快安排，最快是几天？”宁长河皱眉问道，他要尽快培养出一个听话的傀儡。
“六……”姜辙装作着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瞥了一眼宁长河的脸色，立刻改口道：“五天。”
“宁城主，您尽管放心，五天之后，小女姜倩定然嫁入城主府中。”
宁长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辙看了一眼他，又低下头，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
“有话直说。”宁长河接过姜辙重新递过来的一杯茶，尝了一小口。
姜辙这才放心开口：“宁城主，这朱雀大道西街的经营权这些年来，一直在周家的手里，他在西街一家独大，我这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无利不起早，他若不想要点好处，宁长河就得怀疑他的用心了。
宁长河屈指敲着桌面，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以后便是一家人，你明日派人前往朱雀大道，自然会有人将西街的经营权交予你。”
这点小恩小惠他还是给得起。
书房外，谢昀听他们扯东扯西听得发困，明城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舒宁想得比他们多，这不夜城分为两城，跟这宁城主估计脱不了干系。
屋内的两人已经聊的差不多，在说些客套话，已经没必要继续听了。
她站起身，在空中摸索，拍了拍谢昀的肩，又向前走了两步，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脚绊住，她没稳住身形，向前倒去，明城刚好起身，及时拉住了她。
舒宁：“……”
这绝对是二师兄的脚！
他们向外走去，离开正院后，舒宁解了三人身上的隐身。
谢昀立刻双手合十，神色无辜道：“小师妹，我刚不是故意的。”
舒宁眯眼笑道：“那二师兄下次去悠然居请客。”
“没问题。”谢昀拍了拍胸脯向她保证。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明城，一把揽过他的肩，笑容灿烂：“明城，你尝过悠然居的菜吗？
明城摇头。
“下次我请客，你可要给我个薄面，一起去吃啊。”谢昀摇着折扇劝说他。
“好。”
谢昀满意地点头，揽着他跟上前面走远的舒宁。
*
知墨双手撑在身侧，微仰起头，看天上的星星，她数了三千多颗，转头看向身旁，这才惊觉姜知意已然昏昏欲睡。
她站起身，从袖子拿出一张画卷，坐在另一旁的温昭起身，进入了画卷中。
知墨走到姜知意身后，将她身上的毛毯盖至全身，推着她的轮椅向屋内走去。
“知墨。”姜知意睡眠很浅，她睁开眼，轻声唤道。
知墨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在。”
“嗯。”姜知意重新闭上眼。
知墨低眉看向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她耳边小声问道：“知意姐姐，我一个月前送你那幅画在哪？”
姜知意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回道：“放在我常去的竹室中。”
“怎么了？”她转头看向知墨。
知墨摇摇头：“没事。”
她扶着姜知意在床上睡下后，便转身离开了。
*
舒宁抬头是一间竹室，藏在这府内的竹林中，她没打算进去，这竹室内种了许多花草，可见这的主人对这里爱护有加。
谢昀打了个哈欠，也准备跟着小师妹离开，他余光看到站在不动的明城，好心上前拉住他：“怎么不走了？”
舒宁听到声音回头。
明城坦诚道：“想进去看看。”
“走，我们进去。”谢昀第一个点头，他正往竹室走，就发现小师妹已经走到自己前面，进了竹室。
好吧，小师妹比我快一步。
这竹室内布置简单，正中央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旁立着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书籍，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画，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又是画？
谢昀抱紧自己，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从来了不夜城，三天两头就能看到画，他走到一边，不敢上前。
舒宁和明城接受度良好，在每一幅画前细细端详。
舒宁侧目看向一旁的明城，给他传音：“为什么想进来？”
明城以传音回她：“这竹室内有淡淡的妖气。”
舒宁给他比了个赞，她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面前的画，她有预感，要找到小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