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跟在周九身后走，一路上打量周围的环境，从枯树林走到荒地，再过桥又进了一片枯树林中。
周九时不时回头问起舒宁来历，他脸色苍白，断掉的右臂让他说话有气无力，但一路上脚步未停。
舒宁右手摸上剑柄，用很平常的语气问周九：“你不休息会吗？”
“我这不是着急着带恩人您去月城。”周九停在一棵枯树边，他笑着转回头就看到冰冷的剑刃抵着他脖子，迫使他往上抬头。
“你一直带我在绕圈。”舒宁目光微沉，语气肯定道。
周九眯起眼，往后退至树身，靠在树上，摇了摇头说：“这里多是枯树林，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快到月城，恩人为何不相信我？”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很无奈。
舒宁往前走了一步，握着望舒的手很稳，冰冷的剑刃又抵上周九的脖子，让他躲无可躲。
她左手两指并拢，灵力从指尖溢出，飞向远处的一棵树，“那树上有我的剑气。”
周九闻言转头看向那棵树，灵力飞向树后能看到树身上的一道剑痕，他脸色变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低头惭愧道：“真是抱歉，看来是我记错路了。”
舒宁挑眉笑道：“你身上的魔气没有藏好。”
“恩人这是什么意思？”周九仰头，“我之前遇到魔时，身上确实沾染上了魔气。”
“听不明白吗？”舒宁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得是你身上的魔气没有藏好。”
周九摇头苦笑，抬起左手指向不远处，“我想起路了，月城就在那里。”
舒宁微微偏头，顺着周九指的方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城，她有一瞬间觉得很正常，在下一刻她握着望舒斩向周九。
周九脸上的笑淡下来，眼中不见惊慌，眨眼间到了不远处的树后。
舒宁用余光瞥了一眼刚刚周九指的方向，刚刚若有若无的城现在完全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她直直盯向周九，语气冰冷：“你一直在跟我说话影响我？”
“对。”周九鼓起掌，眯起眼笑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了的？”
他低头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我很确定我身上没有一点魔气。”
“是。”舒宁没有否认他这句话，走了一路，她确实没有在周九身上看到魔气。
“你确实将魔气隐藏得很好。”舒宁握着望舒，朝他走近，“但你忽略了一点，走了这么久，一路上都有出现魔气，我无意间沾染了一些，但发现那些魔气却无法近你身。”
话音刚落，她提剑斩向周九。
周九只笑了一声，身上魔气滔天：“原来如此。”他隐入魔气中逃走，跟当初的妙音一模一样。
舒宁收剑，有些无语。
她进万象镜有五个时辰，到现在一个人都没遇到，就碰到两个魔，有一个还逃走了。
运气真差。
这是她内心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要继续赶路。
她左手化出灵剑，准备御剑飞行，右手的望舒突然震颤了一下，表示不满，还有点伤心。
舒宁踩着灵剑，抱着望舒哄了一路。
正在看舒宁通镜的观众嗑起了瓜子。
“刚刚真是有惊无险，我真是没想到那个周九也是魔。”这人将手中的瓜子嗑完，又拿出一大袋花生分给其他人。
另一人接过花生，接话道：“但看了这么久，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放心，一点都不担心她遇到魔时会发生什么。”
有一人朝他们这里跑来，在两人中间挤了个位置，抓起一把花生放在手心，自顾自地说道：“我刚刚跑去看了另一个弟子的通镜，他没发现一直跟着他身边的同门竟是魔。”
旁边有人一惊：“魔真是狡诈多变。”
“你们是没看到，那魔突然靠近他，想要将他一口吞进肚，我当时心都吓到嗓子眼，不过那弟子当机立断将灵息捏碎，回了定风台。”
“然后，他在定风台看到魔伪装成的那个同门，吓得落荒而逃，他的同门留在原地不明所以。”
“……”
出万象镜的弟子越来越多，有的垂头丧气蹲在定风台的空地上，有的捂着心口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有的惴惴不安怕魔从万象镜中跑出来。
舒宁御剑在低空飞了一会，万象镜内有限制，不能飞太高。
她眼角余光看到远处的大树下靠着一个人，想了一会儿，直直朝那人飞去。
是人是魔，只有接触过才能判断。
她稳稳落地，灵剑散去，看到莫师渊正躺在树下。
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虚弱地睁开眼，眼中闪过惊喜，对她扯出一个笑容喊道：“舒宁。”
舒宁慢慢走过去，蹲下身问：“你怎么了？”
莫师渊捂着心口坐起身，低下头叹气：“刚刚突然遇到一个魔，见我手无寸铁，于是出手重伤我，我立刻用了一张传送符传送到此地。”
“幸好现在遇到了你。”他抬起头微笑。
“既如此，那我把望舒借你。”舒宁握着望舒递给他。
舒宁通镜外，正吃花生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脸不可置信：“她是剑修，怎么把剑借给他人？”
另一人看着通镜里舒宁对面的青年，忍不住摇了摇头：“美色误人。”
有人瓜子也不嗑了，站起身挠头发，苦恼道：“完了，我压了她很多灵石，现在不会要亏吧。”
旁边的人出声安抚道：“你现在去压别人还来得及。”
那人摇了摇头，最后坐下：“不行，我还是选择相信她。”
“……”
舒宁紧盯着对方，握着望舒平举在身前递向他。
莫师渊苦笑，摇了摇头说：“这是你的剑，你借给我，你怎么办？”
“无事。”舒宁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我可以灵气化剑，不会没有剑用。”
“好。”莫师渊朝她手中的望舒伸出手。
下一刻，舒宁拔出望舒，刺入他的心口，声音平静，一字一顿道：“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