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时间转瞬即逝。
舒宁上一秒还站在谢家的院中听着谢芸讲百玄宗要招生的事，下一秒她已站在百玄宗的山脚下。
此时的她十二岁。
舒宁愣了一瞬，看了看四周，乌泱泱的一大片，不大的空地上站满了人，基本上是跟她同龄的少年少女。
她站在最后方，谢芸在她身旁，牵着她的小手。
最前方有一张矮桌，桌上有纸笔，坐着两位年轻的弟子。他们身后是高耸入云的天梯，蜿蜒曲折，望不见尽头。
“铛——”
钟鸣声响，登梯时至。
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开始缓缓移动，在矮桌前自觉排起长队。
谢芸蹲下身，双手放在舒宁肩上，语气温柔，“宁儿，我只能陪你到这里。”
“好。”舒宁仰头看着她。
谢芸转头看了一眼前方，再看回舒宁，将她揽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一直往前走，什么都不要想。”
舒宁重重点头。
谢芸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舒宁顺着力朝前走了两步，回头跟谢芸摆摆手，朝前方跑去，排在长队末尾。
她向旁探出头，看了看前方，心想还要排多久。刚收回视线，再次眨眼间，她已站在矮桌前。
舒宁：“？”
幻境的时间又加快了，排在她前面的少年少女已站上天梯。
“名字。”坐在左边拿笔的弟子低头问她。
舒宁回：“舒宁。”
坐在右边的弟子面带微笑，“午时前登完天梯即可。”
舒宁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应是辰时，时间还够。
右边弟子脸上的笑容未变，继续说着：“天梯共有三万石阶，你们年纪还小，若是走累了，可以坐下休息会。”
休息？
舒宁听后有点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她朝出声的弟子点头为礼，走上天梯。
她慢慢走了两步，听着紧接着她下一个少年走到矮桌前，左边的弟子问名字，右边的弟子原话又说了一遍。
舒宁抬头，看了看前方，台阶隐在云里，朦朦胧胧，只能看清有许多走上天梯的少年少女。
她抬脚往上走，越往上人越多。
舒宁没有停一步，她看着脚下的石阶，只想着登梯，耳边是呼呼吹过的风声。
她再次回神时，前后的台阶只有零星几人。
舒宁在心里数过，她登了一万石阶，这才半个时辰，倒是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人。
这天梯共三万石阶，若只是登梯这么简单，就不会作为百玄宗招生考的第一关。
她这次边走边留意身边。
前方有一个少年似乎是走累了，干脆坐在石阶上休息会，毕竟前方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还要走多久。
舒宁慢慢往前走，还有两步走上少年所坐的石阶时，她亲眼看到少年在她面前消失了。
百玄宗山脚下的空地上，站着许多登上梯的少年少女们，都在哭爹喊娘。
毕竟他们也只有十一二岁，是个小孩子，刚坐在石梯上休息了会，突然回到了这里，想再次登梯，又上不去了。
矮桌上有一面通镜。
坐在左边的弟子扯了扯右边弟子的衣袖，指着通镜对他说：“她刚刚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消失了。“
右边弟子双手枕在脑后，一脸无所谓：“看到就看到呗，她又不一定知道是为什么。”
舒宁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消失后，她只愣了一瞬，随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她猜到了。
登梯确实很简单，三万石阶最快一个时辰，最慢两个时辰，午时前一定能走完。
可难在矮桌前登记时，那弟子特意对每人说可以休息。
这是误导。
仙路必争。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下的路。
舒宁继续往前走，她走的很快，前面出现的人也越多，都在快步往上走，不想落后其他人。
她又走了半个时辰，抬头往上看，只有十几阶石阶就到平地了。
前方有个少女，站在石阶上看着前方。
舒宁离她还有两个石阶，她看到少女擦了擦石阶，似乎是想坐下。
她几步上前走到少女身旁，扶住她一边胳膊，“别停下，只有几步了。”
少女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舒宁松手，继续往前。
她刚登上平地，衣袖被人扯住，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刚谢谢你，我叫昭颜，你叫什么？”
天梯上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脸，舒宁也不知道她扶住的少女是谁。
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昭颜的笑颜。
“舒宁。”
昭颜跟着舒宁往前走，“我想跟你成为朋友。”
“好。”舒宁点头。
昭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舒宁余光注意到她的视线，轻轻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昭颜低头看了一眼，牵紧舒宁的手，她现在确定，面前这位刚认识的朋友是一位很好的人。
她娘给百玄宗捐了一大笔灵石，又跟掌门打了招呼，她只是在百玄宗待几年，现在来参加招生只是走个形式。
这登天梯她知道不能停下，但毕竟横竖都能进百玄宗，她刚刚就想坐一会。
可有人突然扶住她，告诉她别停下，她猜到这人定然是知道后，好心提醒自己。
两人走到一处悬桥前。
舒宁看了看四周，这只有百来人。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还有许多人未到。
悬桥前也有一张矮桌，坐着两位弟子，找他们登记后就可走上悬桥。
桥上有十几人，下面是万丈高空，有些人走到桥边，探头看了看桥下，吓白了脸，不敢过桥。
舒宁转头看向昭颜，“怕高吗？”
昭颜犹豫了一会，抬头说，“有点。”
舒宁看她：“我会抓紧你的。”
她们走到矮桌前，登记好名字。
舒宁看向坐在右边的弟子，昭颜顺着她的视线转头，那弟子看到两人的目光，摸着后脑勺回了她们一个傻傻的笑容。
看来第二关没有误导。
她们走上悬桥，舒宁牵着昭颜的手往前走，她边走边跟昭颜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矮桌后，坐在右边的弟子转头看向悬桥，先前上桥的人都停下脚步，犹豫不前。只有两人上桥后脚步未停，仅差几步就要过桥。
这弟子看后一惊，连忙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人，“你看那两人，她们快过桥了。”
“这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另一人头也没抬，回了他一句。
“可她们才上桥不久啊。”
“啊？”现在另一人也不淡定了，转头去看悬桥上，“这么快？”
“念桥可是会让过桥人心生杂念。”右边的弟子一笑，“看来她们二人心性坚定。”
“你刚刚登记了，她们叫什么？”他说完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另一人低头看了看，“舒宁，昭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