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走近几步，到了书案前，她蹲下身，抬眼看向少年。
少年看着约莫十三四岁，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云袍，明眸深邃如海，面容冷峻而又精致，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十分认真刻苦。
良久，他似乎是终于满意了自己所写的内容，少年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剑眉微微上扬，捏住宣纸的一角，将其缓缓提起。
他站起身来，走到一盏宫灯前，将宣纸凑近灯光，仔细地查看起来。
少年嘴角微微勾起，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绚烂又迷人。
“母妃见到我的课业，一定会夸我的。”他慢慢挪动脚步，坐回原位，将宣纸小心翼翼地叠放好，眼中都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舒宁：“？？！”
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笑的这么开心。
殿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的脚步声，那脚步轻缓而又谨慎，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一步一步地朝着殿门靠近，停在了门口。
一直坐在殿内的李卓然，看似正专注看着手中的书卷，实则他在完成今日的课业后，便一直留意着殿外的动静。
他从书卷后探出脑袋，在看清殿外站着不动的人影后。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
殿门被轻轻推开，门外立着一位温柔端庄，身着华服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位宫女。
李卓然在见到她后，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他连忙恭敬地行礼道：“母妃。”
“芙蓉，你在殿外守着。”她侧头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
“是，成妃。”芙蓉低头应道。
成妃从芙蓉手中接过一方食盒，抬脚迈入殿中，她走到书案前，将食盒放在书案边上。
李卓然将刚刚叠好的宣纸展开，双手递到成妃面前，欣喜道：“母妃，这是我刚完成的课业。”
成妃接过宣纸，在看完后，夸赞道：“卓儿真棒！”
她伸手摸了摸李卓然的头，收回手，转身，将食盒上方的盖子揭开，看着他笑道：“你猜母妃今日给你带了什么糕点？”
“绿豆糕。”李卓然兴奋说道，“我已经闻到了。”他拿起一块糕点开始细细品尝。
等到他吃完，成妃递给他一杯茶，李卓然双手接过，小口抿茶，时不时看向成妃。
成妃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温声问道：“卓儿，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闻言，李卓然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将茶杯顺手放在身侧，小声请求道：“母妃，我明日想跟庭意一起去校场骑马，可以吗？”他目光期待地看向成妃。
“好。”成妃笑道。
舒宁一直站立在旁边，她听到“庭意”两字一愣，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一拳捶在手心，想起来了，是在灵宝阁。当时遇到了李依然，她是郡主，而李庭意是她的表哥。
只是没想到他和大师兄似乎很熟，可为何在千泽峰时没见他来找过大师兄？
李卓然和成妃开始闲聊，舒宁自觉走开，将听觉闭上，靠着柱身，闭目养神。
成妃等到李卓然睡着后，她踮起脚尖朝着门外走去，轻轻推开殿门，侧身从半开的殿门中出去，随后又极其轻柔地将门合拢。
舒宁此时正好睁眼，她将听觉恢复，跟在成妃身后，出了寝殿。
刚走出五米远，一道界线拦住了她，她绕着殿外走了一圈，依然如此。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舒宁问道。
系统的机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现在进入的是李卓然的心魔试炼，自然以他为中心，其他地方都是静止不动的。”
“你也不能离开他五米远。”
舒宁：“……”
可大师兄他现在在睡觉啊。
“能将时间快进到明早吗？”她问道。
下一刻系统面板跳了出来：
【需要支付1积分】
【是否支付】
【是】【否】
舒宁：六，好坑。
她将手指放在虚拟的系统面板前，一会在【是】，一会在【否】，犹豫不决。
*
东方欲晓，晨光熹微。
李卓然从寝殿中出来，今日换上了一身劲装，意气风发，十分衬他。
他与李庭意约好在校场碰头。
舒宁打着哈欠跟在他身后，灵体状态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她还是花了一积分将时间快进到了今早。
因为系统告知她，李卓然的心魔试炼结束后，她可以跟着一起出去。
既然如此，大师兄的心魔试炼早点结束，我也能早点出去了。
舒宁看着前方朝气蓬勃的少年，忍不住感叹：他好快乐，我不快乐。
她仰天长叹一声：还有一堆课业等着我。
她跟着李卓然在皇宫转了一圈，基本熟悉了大致的路线，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校场。
这里之前似乎是练兵的地方，十分宽阔敞亮，如今改成了马场，四处设有跑道。
“卓然。”远处，一个神采奕奕的少年向他招手，他身旁还有一位妙龄少女，两人皆是锦衣玉带，明眸皓齿。
舒宁只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少时的李庭意和李依然。
李卓然和两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三人前往马厩选马。
马厩旁站着一位圆脸马夫，他毕恭毕敬地对着三人说道：“这些马匹都是已经驯养好的，各位可以随意挑选。”
三人正准备在这些马匹中各自挑选一匹，一位尖脸马夫牵着一匹骏马走来，三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
尖脸马夫走到了李卓然面前，低垂着眉眼道：“二皇子，这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最是适合您的。”
圆脸马夫认出了这匹马，纳闷道：“这确实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可我记得这匹不是前些时日被领走了？”
尖脸马夫回他：“只是被借走了，今日刚好还了回来。”
李卓然上前摸了摸这匹白马，那马蹭了蹭他的手，他喜道：“那我就选这匹好了。”
三人选好马匹后，都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在跑道上溅出滚滚烟尘。
等跑完一圈后，都不约而同地停下马。
李依然偏头看向身旁的李卓然，羡慕道：“二皇兄，你这马真不错，能否借我跑一圈？”
“当然可以。”李卓然从白马上跃下，走到李依然身侧，将她搀扶下马。
他跃上这匹马，率先冲了出去，喊道：“我先走了。”
李庭意应了一声，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李依然，她已经上了白马，可白马不为所动。
李依然轻挥数下马鞭，白马仿若未觉，她不服气，又挥鞭狠抽了几下，白马受惊，顿时长嘶一声，原地抬腿跃起。
“依然。”李庭意大惊一声，他迅速翻身下马，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正准备哭闹，李庭意反手捂住她嘴，正色道：“你今天出门前，向我保证过，一不哭，二不闹。”
李依然见他如此神情，赶忙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松手。
李庭意把手撤回，将她扶上自己的那匹马，温声道：“你骑我这匹。”
言罢，他纵身跃上白马。
李卓然骑行一圈后，见他们仍在此处，跟他们招手道：“快来。”
“来了。”两人紧跟其后。
校场坐落于城门东侧的一片空地，一名弓箭手悄然登上城门，将弓箭稳稳地瞄准了白马上的少年。
“嗖”的一声，一箭穿透少年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