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直开到一个很荒凉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围墙,高墙上是水泥,高大的很,上面还有铁丝网,那铁丝网上还带着刺。
门口有个穿着军服的人在站岗,也不知道是狱警还是武警。
这会儿她没心思想这些,她就想知道一会儿是不是就得进去了。
她有那么点激动,也有那么点兴奋。
她也奇怪,自己应该是很反感很讨厌才对,但是在知道自己得带着孩子进去看他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点激动。
她觉得自己肯定人格分裂了,那种期盼着见他的感情 肯定不是自己的。
会不会是原主遗留下来的?
肯定是。
这男人是她老公,她能嫁给他,那肯定是有感情基础的,小闺女要见老公,惊喜激动加兴奋的,很正常。
自己这就是纯纯的陌生人,要见他,那就是见陌生人,没有任何感觉才正常。
陈科长在快到地方的时候就给人打了电话,“好好……行……懂……我懂。
规矩都懂,这是应该的,都得走程序,是……
是……好……,
这孩子还得麻烦你帮着上上心,是,都等他回来过年呢,
是……好,好,你忙,咱们等你有时间再聚,好,好。”
也不知道对面是多大的官,就听着陈科长跟对面一顿聊,车里静悄悄的,都在听他聊天。
挂了手里的小手机,他才转身跟老太太说话。
“确定了,能减刑,但是得走一走程序,估计一个来月就能有确定的信儿。”
电话挂了没多久,车就停了。
小陈下车先去了大门口门岗那跟人打听,然后过了一会儿就看他冲着自己这波人招手。
老太太提着个布兜 ,于玲抱着孩子,三个人走到跟前。
小陈拿着笔,跟他们说,“一次最多进去三个人,这样,你看是我带你们进去还是奶奶跟着进去?”
咋滴?这就默认我和孩子都要进去呗?
我就不能选择不去吗?
不过都到这里了,要是不进去,在外人看来,我这个做媳妇的是不是太冷血了?
而且就看老太太,她也不容易,毕竟她对自己真的很好。
算了,自己就当陪她走一趟了。
“我跟奶奶进去吧,你在这等着吧。”
于玲把孩子递给老太太,拿起笔就想签字。
门岗里的人说话了:
“你好,请出示身份证,或者户口本结婚证等证件。”
啊,行,真行。
这可不是她不想进去,这是国家程序阻止了他们。
人卫兵同志要求出示的东西,她一个都没有。
看来老天爷也觉得他俩现在不该见上面。
身份证还没去办,户口本她也没看着,看来她得尽早的迁户口把身份证办出来 ,不然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就这,因为没有身份证,都卡她两回了。
“那个啥,你进去吧。”
“嗯?”小陈不懂了。
刚才不还说好了她带孩子跟自己进去吗?
这怎么一会儿功夫变卦了?
嫂夫人不会是不想跟石头哥过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呢,就听于玲跟她说:“我没带证件,进不去。”
啊?
“那奶奶?”
“我带了户口本和身份证,丫头,给奶奶签字,我按手印。”
老太太跟小陈登记好了进去了,她抱着孩子在门口玩。
这会儿大冬天的,门口的花和树都干枯了,苗苗站在路口看看光秃秃的树枝,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带着她玩了一会儿,虽然阳光正好,但是毕竟冬天的,这会儿都二九了。
苗苗虽然穿的多,但是她也怕给孩子冻着。
娘俩玩一会儿,她就带着孩子上了车。
虽然车上也没舍得开暖气,怎么也比下边要暖和些。
老太太跟小陈进去,经过检查,总算见到了大孙子。
“石头啊,石头啊!”老太太看着大孙子,人还成,精神头什么的都挺好。
“奶,你咋来了?”
“小陈给我们送来的。玲儿带着孩子也来了。你还没见着你闺女呢,都两岁了。”
“……她咋没进来呢?”
其实都多余问,自己这样儿,虽然于玲是个傻的,但是估计她也不爱跟着了。
好人家的姑娘谁能跟着个劳改犯呢?
其实自己跟她也没什么感情,刚结婚三月,自己就出事儿了。
她要走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自己跟她虽然摆了酒结了婚,但是俩人连个证都没有。
“她不愿意看我呗,我理解。”
“瞎说什么呢!玲儿没有身份证,进不来,进来得拿身份证的。”
也对,自己在这待的都呆糊涂了,玲儿她没办过身份证,自己都忘了。
“咱家玲儿长大了,也懂事儿了,这半年多她跟着大姑卖菜,多少地挣了点,还开了个小菜店。
等你回家了,你俩一起好好干,奶奶就在家给你带孩子。”
老太太给他说好听的话。
“玲儿有时候还是小孩子性子,但是人变好了,知道疼人了。
帮着我秋收干活儿,带孩子,都成,你不用挂念我俩,我俩都挺好,孩子也好。”
说着给他递了张照片,是苗苗周岁的时候拍的。
“最近也没去照照片,你看看你闺女。”
石头拿着照片,看着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
他其实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媳妇长什么样子了。
时间虽然就过了一年半多,但是他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老太太跟他絮叨,“苗苗愿意喝奶,她妈给她惯的,新买了小羊,就为了给她喝羊奶。
不光让孩子喝,让我也喝。”
听着奶奶絮絮叨叨的话,他知道他们过得都挺好,没有自己的日子,他们也没受委屈,挺好。
老太太抓着大孙子得手,不舍的放。
“奶奶,有话赶紧说,咱们就三十分钟时间,时间快到了。”
小陈提醒她。
“我没啥话要说的,也不知道说点啥。”
小陈看看她,“张哥,你放心,我打听了,没多会儿了,你在坚持一个来月,年前估计就能出来。”
小陈看着自己的哥们,这是真兄弟。
“行,我知道。
我这都这样了,你也没必要为了这事儿东跑西颠的托人折腾,早几个月晚几个月的,其实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