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抿了抿唇，点头道：“我知道。”
他知道，石清真人已经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当面说出他灵根曾被强行提升过的事，也没有追问他当初是被谁提升，怎么提升的问题。
这让他心中分外感激。
要知道，就连他同宗的乔长老，刚刚回去后也对他灵根被强行提升好一番质问和怀疑。
若不然，他又怎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伤有救了？
只是，或许是上天早已注定好了。
当初他被强行提升前的灵根品质就是上品，如今灵根受损，就算有丹药可医，也品阶必掉。
这让他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那抹天意。
或许这就是抢来的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无论如何，总归是要失去的吧。
“前辈，乔长老跟我说了，因为我的灵根曾被强行提升过，所以现在受损再治疗，根本无法回归到之前强行提升后的品阶状态。”
“若没有那极品五行丹纹丹药，我的灵根或许会直接掉到中品或下品去。”
“如今，能治好我的伤势，让灵根保在上品，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这些我都明白。”
“虽然强行提升灵根并非我所愿，但既然已经如此了，我会接受这个后果。”
唉，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石清真人暗叹一声，安慰他道：“凌云啊，你能这么想得开，很好。”
“虽然你将来的修炼之路会因此事艰难许多，但也并非一点希望也没有。”
“待你此次伤好后，好生修炼，渡劫时利用天雷淬体，或许会给你带来一线转机。”
凌云闻言大喜，忙躬身拜下，“多谢前辈提点。”
他也是在听了乔长老的话后才知道，原来被强行提升过的灵根再次受损后，就算治好也会于大道有碍，极大可能会无法飞升。
天知道，当他听到那一句‘无法飞升’后是怎样一个心情？！
说是天塌地陷也不为过。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跑出来的。
只是却没想到，恍恍惚惚间竟跑到了石清真人这里。
想到石清真人为他做的一切，他是觉得无论怎样都得亲自来和他道声谢，没想到反而得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他心中激荡，想要做点什么报答石清真人，却既不能插手古籍整理，又没有什么可帮忙的，遂脑子一热，那件埋藏在他心里好久的事脱口而出：“前辈想知道宋师妹是怎么死的吗？”
欣瑶的死？！
石清真人一惊，手上动作顿时停住，猛然看着他问：“你知道欣瑶的死因？”
“她真的是被人杀死的？是谁？！”
凌云话音刚落心中就一阵懊悔。
他怎么到底还是将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虽然他对当初镜湖里那个最后见到宋欣瑶的女子身份已有所猜测，但毕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如何能将这件事讲给石清真人呢？
石清真人见他突然又不说话了，登时脸色一厉，低声喝道：“凌云，是谁？！”
“说！”
凌云低着头道：“前辈，我其实并不确定。”
“当初在镜湖，我们都没有了外面的记忆，我是白城神殿的神侍者，宋师妹是玄城神殿的神侍者，我们两边都要寻找黑镜鱼和白镜鱼。”
“本来白城神侍者和玄城神侍者两方分布在镜湖两边，应是互不干扰的。”
“但不知为何宋师妹和一位女修来到了我们白城神侍者所在的镜湖这边。”
“当时，宋师妹在看到那名女修时曾向我求救。”
“但因我恰好也在那时遇到了仇敌，所以还未动手就被逼到了别处，更是因此被损了灵根。”
“后来......”
“后来出来恢复了记忆后，我因灵根受损匆匆赶回宗门疗伤，并未第一时间关注到宋师妹。”
“而后，等我再听说时，宋师妹她，已经陨落了。”
屋内随着凌云的停止瞬间陷入了沉寂，气氛逐渐开始变得压抑。
“那......”
石清真人再一开口，声音哑得厉害，“那女修什么模样？你可认得？”
凌云心头一跳，垂眸摇头：“不认得。”
“抬起头，看着我！”
石清真人望着他，沉声道：“凌云，给我那女修的样貌。”
“若你还记得我这段时间为你做的，就不要说谎。”
凌云抬头，眸光已再次变得沉静，“是，前辈。”
他抬手一挥，于半空中凝出当初他在镜湖看到的钱玖玖真容，那个他记了不知多久的容颜。
“前辈，是她，我敢指天发誓我没有说谎骗前辈。”
“只是前辈，我们当时都是在失去记忆的状态，而且镜湖两边的神殿侍者为了争抢白镜鱼和黑镜鱼本就是会自相残杀的，所以......”
石清真人愣愣的看着半空中那幅影像。
那影像中女子容貌极其出众，堪称绝色，若他见过定然不会忘记，但偏偏他看着陌生，却又有一丝丝熟悉。
那感觉，倒是和他昨日见过的那位钱姑娘给他的感觉有些相像？
就是她杀了欣瑶吗？
只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凌云所说那样，是那镜湖考验让她们自相残杀所致？
因为她们都失了记忆，所以过往仇怨应该是不存在的，那唯一的可能，好像也只有那争抢镜鱼了？
唉！
知道了欣瑶死之前的事又如何？
她若真的是在秘境中和人争斗不幸殒命，他又怎能去找人索命？
毕竟，一个无冤无仇，又失了记忆的人，若不是因那秘境规则，谁又会主动杀人？
“前辈......”
凌云担心的轻唤着，手中依然不忘维持着那副夺人心神的影像。
这件事是压在他心底里的最后一件事，如今说出来他轻松多了。
如他所说那般，他没有说谎，所有的话都是真的，除了他的那些猜测。
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还是不要胡乱说的好。
“我没事。”
石清真人回过神来，最后看了眼那副影像，摆了摆手：“好了，散了吧。”
“这件事，我要多谢你凌云。”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欣瑶死之前的一些事，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
“前辈客气了，我，我该早些告诉你的。”
凌云惭愧的低下了头，散去了影像。
不管是他的猜测，还是他的私心，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想要告诉他这件事的。
但现在再看，石清真人可比他想象中情绪稳定得多。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