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强,原来你是来这里给你爸办丧事的?”玉梅一直以为他是寻找到这里的,没想到是有事才来这村子的,顿时感觉刚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免失落得很。
“是的。我爸突然去世了。临终遗言要葬在老家,我才来这里的,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你!冥冥中,是我爸帮助了我呢。”方胜强激动地说道。
“原来你的老家是这个村子,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玉梅听他这么说,又恼火了。若是他早来这里的话,她就会得到拯救,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我爸不告诉我们,我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曾经想来这里找你,可是我爸不告诉我,还说我就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没有老家。”方胜强赶忙解释。
“你的借口很多。对了,你安葬你爸,找我做什么?还不去操持你爸的丧事!”玉梅冷冷地说道,她不想再看到他,想将他尽快打发走,消失在自己眼前。
“玉梅,大柱是我叔叔的儿子,我得请你帮忙操持一下丧事。”方胜强窘迫地说道。
玉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道:“你爸和大柱的爹是亲兄弟?”
“对,是兄弟俩。”方胜强说道。
“好吧,我会让老人入土为安的。”她强作镇定地说道。
她的内心无限悲哀,原来方胜强和方大柱是堂兄弟,她终将是方家的儿媳妇,只不过是方胜强成了过客,而大柱成为了她的男人。
她不再理他,背着大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方胜强跟在她的身后有些吃力地跑着。
“玉梅,他要抢走你是不是?”大柱一直听着俩人的对话,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恐怕玉梅不管他了,急得都想哭了。
“大柱,我保证不会离开你,别怕啊。”玉梅像哄孩子一样说道。
“玉梅,你是我的婆娘,对我最好了!我信你的话。”大柱在她的耳边说道。
听着他的话,玉梅的心中升起一丝苦涩,这是她的命啊!她怎么能争得过命运呢?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她答应了大柱娘照顾大柱,这是临死嘱托,她怎么能失信?她是一个讲良心的人,在她的至暗时光是大柱的关照让她感受到了人间温情,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她怎么可以转身就走,弃他而不顾?是的,虽然大柱的智商异于常人,但他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这就足够了!愿得一人心,她拥有了,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而这些是方胜强都做不到的,她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期望,两人已经成了平行线上的两个点,再也不会有交集的那一天了!
可是,不对。大柱和方胜强是堂兄弟,是亲戚,现在联系上了,怎么可能不会产生交集呢?她又想到。这是多么狗血的剧情,前男友是自己男人的堂兄弟,面对这样的关系,她不能拒绝,还要笑脸相迎?她的心一阵阵撕裂的痛楚袭来,让她痛不欲生。
她一路想一路奔走,直到走过自家门口,大柱才提醒道:“玉梅,你走过咱们家门口了。”
她没说什么,转身往回走,这时她才发现家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门栅栏一侧的墙头上已经搭上了白色的纸幡,这是在办丧事!未经她的允许,已经有人在操持丧事,这是完全没有把这个家的主人放在眼里,她的一股莫名火升起,但想到老人去世,而且是方胜强的爸爸,她的火气压了下去。
方胜强帮自己照顾爹娘很多年,她为她的爸爸办丧事理所应当,对于别人的不尊重就忽略了吧!丧事顺利进行完,这是给方胜强最大的体面。虽然她恨他,不再想看到他,但是他主动照顾自己的爹娘,对她是有很大恩情的。
“玉梅,赶紧回家吧。你家来了一堆人,是你家城里的亲戚回来办丧事的。”有个嫂子辈的人冲她喊道。
玉梅点了点头以作回复,便穿过人群朝院里走去。这时方胜强气喘吁吁地也赶到了。
“娘,娘。”臭蛋看到玉梅背着大柱进了院子,第一个跑过去。
“娘,你累了吧?快喝水。”球球看到玉梅和大柱,跑回了房间,端了一碗水出来。
玉梅背着大柱的身影是那么单薄令人心疼,好在两个孩子小小的年纪都很乖巧懂事。白娟和梁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升起丝丝酸楚。玉梅过得好苦!她们暗暗想道。
“你就是玉梅吧?我是方胜强的妈妈。”白娟怜悯地看着她,主动打招呼。
玉梅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慢慢转身的功夫,方金福赶了过来。
“玉梅啊,这是大柱的大娘。大柱的大伯去世了,落叶归根,回老家入土为安。”方金福以长辈的身份给她介绍。
“三叔,我娘去世后,这个家我一直操持着,不是没有主人的。您有些事得给我商量商量,若不然我这一回来,还以为去了别人家呢。”玉梅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淡淡地说道。
“嗯,啊,是啊。”方金福磕磕绊绊地应答着,尴尬至极。
“大娘啊,既然大伯回来了,那咱们就让他安心地走。我会帮着您将大伯安葬好的。我把大柱安置好,过来再给你们说话。”玉梅走到白娟身边,不卑不亢地说道。说完,她背着大柱走到堂屋门口,将大柱安置在臭蛋和球球抬出来的一个破旧藤椅上。
白娟和梁静目睹着这一切,紧皱着眉头,心揪在一起了。他们想过去帮帮玉梅,又觉得是多余的,只有远远地看着,才是对这一家人最大的尊重。
刚赶到的方胜强看着玉梅熟练地将大柱放在藤椅上,想到她平日的生活的状态,他的负罪感更强烈了。
铁蛋和球球在他们的身前身后忙活儿着,看上去简单而快乐,看不出一点儿忧伤神色。或许在他们这些局外人看来,他们是可怜的,而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就是他们的生活,苦中作乐也罢,迎难而上也罢,这都属于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