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爹带着对女儿无尽的思念和牵挂离开了人世,留下了在意玉梅的人继续等待玉梅的归来。
他离世前对方胜强的嘱托,方胜强一一记在心里,这更坚定了他寻找玉梅的决心,不管需要多长时间他都要找下去。玉梅找不到,他就代替玉梅照顾玉梅娘,直到她百年之后,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至于与梁静的关系,他只想保持在朋友的距离之内,不想接受玉梅爹的安排,他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玉梅,更对不起去世的玉梅爹。即使他有一天真的无法压抑内心对梁静的靠近,他也要将这种欲望压下去,用独身守候玉梅归来作为惩罚自己的方式。他觉得这样内心才能得到安宁,否则他只会陷入无尽的愧疚中。
出殡的第二日,方胜强让家族的主事人将玉梅的哥哥姐姐们召集在一起,商量如何照顾玉梅娘。
在农村,有些不懂事理的子女为了赡养老人,有的兄弟姐妹还会大打出手,谁也不想多承担一点儿责任,唯恐自家吃亏。好像爹娘养活自己是理所应当,而赡养爹娘却不是自己的义务。这些人对孝心看得很淡,只关注着自己的小家,而忽略自己日渐衰老的爹娘。而玉梅的兄弟姐妹就在这类人中。
玉梅的三个姐姐,三个哥哥,外加三个姐夫和三个嫂子,九个人几乎同时到的。加上玉梅娘与方胜强和梁静,以及主事的刘大伯,将小小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连个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于是刘大伯带着大家走进院子里说事。
站在院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们一瞧,兴奋的眼睛都亮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的动向,一部分人可怜玉梅娘,关心她的赡养问题,还有一些人只等着他们因为赡养玉梅娘的事发生争执,好有热闹看。除此之外,他们还关注方胜强和梁静的动向,这两个不是亲人但比亲人还亲的城里人,在这件事会有怎样的表现呢?以他们的经验是推测不出来的,这激发了他们极大的好奇心,对这场家事调解结果充满了期待。
“大家都来了啊,看来我老汉的面子不小,谢谢各位了。我事先说好了,这个家庭会议谁也不能中途离开,不管合不合你的意,都要坚持听下去。”刘大伯威严地看着大家说道。
“不会的,现在我们兄弟姐妹可团结了,也齐心要孝顺娘的。”翠兰看了看方胜强,赶忙说道。
“那就好。要不然得让方胜强笑话你们不懂事了。他说了,他和玉梅算一家,跟大家分担赡养责任。”他看了看方胜强,把他的决定告诉他们。
对于这几个人,他很是头疼,在没有方胜强出现之前,他们对于父母的态度让人气愤不已,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个厚脸皮,只要不让他们出钱出力,那是什么都能豁出去的。
“怎么分担呢?他在城里怎么能照顾娘呢?”玉梅的三姐冷哼了一声说道。她跟玉梅从小关系就不好,经常是大打出手,现在她落了个被卖了的结果,她觉得很是解气。
方胜强的出现让她心理很是不平衡,她怎么也想不到玉梅能有一个城里人喜欢,而且情深意浓。
“胜强说了他在城里上学无法守候在身旁尽孝,他用钱来弥补这个缺憾。他包了老人一年的开销,另外若有病痛他负责医疗费,住院的话他来安排。三妮,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说的吗?”看到她又想出幺蛾子,他神情严肃地冲她说道。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一去不回头呢?玉梅不就是因为他不回来才被买了的吗?”她鄙夷地看了方胜强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胜强这些日子,给你爹娘买的东西还少吗?他每次都留下一些钱,你都知道吧?你们做子女的能比上他的十分之一,你爹临走也不会将你娘托付给胜强。你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忘了你爹娘怎么养活你了。”刘大伯说完,气得咳嗽不止。
梁静见状赶忙端来热水请他喝。
“这俩娃子多懂事啊!他们跟你爹娘有关系吗?我说没有!你们肯定得说,是他害了你们的妹妹。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玉梅落成这个结果,你们谁没有责任?她为了照顾你们爹娘,将婚事一拖再拖,若不然早嫁人了。她出事后,你们哪个真的为她着想了,只想着将她扫地出门,若是宽容一些,她还能那么着急就跟着人进大山里结婚吗?这些事啊,你们都得摸着良心想想,可不能昧着良心过日子啊。”他苦口婆心地看着他们几个说道。
几个人羞得脸红脖子粗,没有一个再吭声的。
方胜强看着他们几个,想到了玉梅在这个家中的不容易,不由得更心疼她了。他本想帮着她分担这一切,没想到竟然给她雪上加霜,让她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不能想象在他迟迟不来后,她的崩溃心理,她让自己走向了绝望和灭亡,老天爷没让她死成,却让她遭遇了另一个更大的劫难。这对于一个善良的姑娘是多么不公平啊。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偏偏在她的身上竟是相反的结果呢?他愤愤地想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梁静看到了他神情上的变化,担心地看着他。随后,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用眼神提示他别分心。他这才回过神来。
“胜强出钱,你们出力。每家一周,轮流照看你们的娘。有谁不同意吗?”刘大伯威严地又说道。
几个人点了点头,没有一个人敢说反驳的话。
玉梅娘看着这一切,抹着泪哽咽着说道:“你们兄弟几个也别着急,我连累不了你们几天。我只是想看着玉梅回来,若不然我也就跟着你们的爹走了。”
玉梅的三哥三强比其他几个人懂事,若不是怕媳妇,他会将老娘领回家自己赡养。娘的话,让他心痛而愧疚,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哭着说道:“娘,你这是说什么呢?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你别怕连累我们,这是应该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玉梅回来喊你娘。”
其他几个人见状,有的显得很不屑,有的低着头不说话。
方胜强看着这一幕有些感动,忙将三强扶起来,并郑重承诺道:“各位,玉梅我会尽力去找的,你们放心。大娘就托付给你们了,等找到玉梅我带她回来见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