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强没料到带走玉梅的人贩子,就这么眼睁睁地从众多人的面前溜走了。多年以后石头被抓住将这件事供出来后,他悔恨交加,慨叹造化弄人。
好在玉梅大嫂翠兰站出来将知道一些事情都给警察讲了,叫石头的人贩子才走进了警察的视线。关于他的面貌特征,以及穿衣风格,她都做了详细的描述。
警察掌握了这些情况后,对张嫂又进行了突击审讯。在各方的压力下,她的防线终于崩溃。说出了她与石头的关系,以及受害人的一些情况。为此,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力求尽快破获以“介绍婚姻”为由头的拐卖妇女案。可是由于石头行踪不定,张嫂也不知石头是哪里的人士,这给破案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案件没有丝毫进展。高考日益临近,方胜强爸妈几次来信,催促他赶紧回城复习功课。他不得不做出回城的打算。
这日他又去镇上派出所打听案情,结果毫无进展,便到镇上的供销社去给玉梅爹娘买一些吃的、用的、穿的储备起来慢慢用。他给玉梅爹买了麦乳精、奶粉、藕粉,给玉梅娘买了罐头、蜂蜜、红糖,又给两人每人扯了一身布料、一双鞋子,买了这些他还觉得不够,在供销社走着看着,想起平日用的油盐酱醋茶,便都买了一些。想起玉梅爹偶尔喝一小杯酒,他又买了几瓶汾酒。
这还觉得不够,他还是没有付款走人的意思。售货员看着他买的一大堆东西很是疑惑,禁不住问出一连串问题:“同志,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是不是城里来的知青啊?你买这么多东西,得用好长时间吧?你这一次能弄回家吗?你们知青不是都返城了吗?你咋还没有回城呢?”
方胜强看了看她,凄然一笑,说道:“我在乡下结婚了,明日回城不放心丈人和丈母,给他们储备一些日常用品。”
“那你媳妇真是好福气,嫁给你这么有心的男人。我们农村的女婿对丈人和丈母都不怎么在意的。自古以来都是‘养儿防老’,管自己的爹娘是天经地义,管老婆的爹娘那得看心情。”听他这么说,她不禁对他赞不绝口,从心底里羡慕嫁给他的女子。
“她很好,只可惜我把她弄丢了。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他没听她说了什么话,而是魂不守舍地说道。
售货员感觉到里面一定有故事,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不再说这个话题,赶忙说道:“同志,你看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拿。”
“同志,有没有买后悔药的?我全买了。”方胜强突然失态地问道。
“同志,你这是开玩笑吧?若是有买后悔药的,我肯定第一个买。可惜没有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不能抓着不放啊。否则苦的是自己。”她感觉到了他的异常,赶忙开导。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放不下啊。谢谢你!”他回过神来,赶忙整理情绪,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事被拿出来晾放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席卷全身,他不敢再逗留,拿出一百元钱递给她,他要赶快结账离开这里。
她将剩下的钱递给他,刚要再说些劝慰的话,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装在了一个袋子里,飞奔出了供销社。
骑在自行车上,两边的庄稼飞逝而过。初春的田野,麦苗开始返青,给大地上了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可是他无心欣赏,想到心爱的女孩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他就心如刀割,恨自己没有及时赶来救她,以至于她被逼无奈走上了一条痛苦不堪的道路。
到了玉梅家的院子,他将悲痛收敛起来,拿出手绢将满是泪痕的脸颊擦了一下,才冲屋里喊道:“大娘,大伯,我回来了。”
玉梅娘和玉梅爹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们都知道他去派出所打听案情,听着他说话很是兴奋,以为带回了好消息,一脸期盼地看向他。他们没有听到他口中的好消息,却看到了后车架上一袋子东西。
“小方,这是什么啊?”玉梅娘问道。
“大娘,我明天回城,给二老买了一些东西备用。”方胜强忍着悲伤说道。
“回去?那玉梅不找了?”玉梅爹情绪激动地问道。
“找,我会一直找下去的。你们放心吧!玉梅是因为我落难的,我不会放弃寻找的。”方胜强坚定地说道。
“那你回去怎么找?”玉梅爹生气地问道。
“警察同志说这个案件一时半会破不了案,要我们耐心等待。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生活,该活还是要活的。他们说有进展会跟我联系的,我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们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了,我会经常打电话问他们的。我觉得他们的话挺有道理,马上要高考了,考虑再三我决定回去复习备战。我的父母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催我回去备战高考,为我操碎了心,我不能让他们为我再着急了。”方胜强将袋子卸下来,提到他们身旁,说道。
“对,该回去看看大兄弟和大妹子了。你也该回去学习了。”玉梅娘怕老头子再说难听的话,她赶紧说道。
这些日子,方胜强一直住在玉梅的房间陪着他们,比亲儿子还要做得好。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与自己女儿没有缘分走到一起的男子,做到这样已经很让人叹服了。若是再不知足,那就是不识好歹,欺负人家。
玉梅爹看老婆子这么说,气得跺脚回屋了。
玉梅娘刚要说什么,方胜强说道:“大娘,院子凉,咱们还是进屋吧。看看我给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他理解玉梅爹的心情,他不能因为他给自己发脾气就生气,这件事自己负全部责任。他得承受该承受一切的责任和压力。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只是玉梅没有福分啊。”玉梅娘看着宽宏大量的方胜强,哽咽着说道。
方胜强将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一边拿一边说着是给谁的。
看到他这么细心地照料他们两个老的,她禁不住老泪纵横。这是所有的儿女加在一起,都没有给买过的东西,而他一个人却包揽了。
“大娘,我不能长久地陪在你们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这是100多元钱,你们自己留着买些东西。等高考结束,我再来看你们。”方胜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剩下路费后,将剩下的钱都给了玉梅娘。
“使不得。东西收了,钱不能收。”玉梅娘赶忙拒绝。
“大娘,你就收下吧。那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你们就当我是玉梅就好了,她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我代替她做。”方胜强扑通一下跪在玉梅娘的脚下,磕了个头,哽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