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硬生生地将噙在眼里的泪水咽到了肚里,慢慢抬起头,说道:“娘,你说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玉梅,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买你来家里真是买对了。你赶紧打扫卫生吧。我去做饭。”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大柱娘满心欢喜地去灶间做饭了。
在大柱娘看来,玉梅是自己用全部积蓄买来的,所以必须绝对服从她,不管对错,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对于玉梅来说,她不光是对大柱娘的专制反感,更对侵犯她的意志和人权反感。大柱娘毫不忌讳对着自己的面说她是买来的,这是对她人格上的侮辱,更是无视她的表现。她不是商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允许买卖,而现在被买卖,只是他们钻了法律的空子,在触犯法律,总有一天她会将他们告上法庭,绳之以法的。
玉梅一边打扫着房间,一边思忖着。不知什么时候,大柱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一把抱紧她就往脸上亲,吓得她惊呼一声,拿着手里的笤帚就往他身上打下去。
猝不及防,大柱的头狠狠地被打中了,他疼地“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她猛地醒过神来,看到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淌下来。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还没等到她想出应对策略,就看到大柱娘气势汹汹地从灶房走出来。她急忙蹲下身,说道:“大柱,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搞的啊?”
“疼,婆娘,我头疼。”听到玉梅说话,他哭着喊道。
大柱娘虎着脸走到跟前,审视了他们两个一会儿,对大柱说道:“大柱,你以后玩要注意点儿,别让自己受伤了。你什么时候能让娘安心呢。真是愁死了。幸亏玉梅能帮帮我,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可真伺候不了你了。”她没看到玉梅打大柱的一幕,以为是儿子自己玩不小心弄伤的,以前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没怀疑到玉梅的身上。
玉梅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猛然想起现在就是个出逃的机会。于是,她赶忙说道:“大柱,赶快找小瓶子大夫包扎一下吧?娘,是大柱自己去,还是你带他去呢?”
“我锅里正做着饭呢。哪里有时间啊?还是你带她去吧。我去给你拿钱。”大柱娘犹豫了一下,说着就去自己屋给玉梅拿钱。
玉梅心下一喜,高兴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要利用这个机会逃走,再也不回到这里来了。她暗自发誓。
“给,这是五毛钱。包扎伤口应该够了。赶紧去吧,快点儿包扎好回来吃饭!”大柱娘说着,将五毛钱塞到玉梅手里。
“好的娘,我这就带着大柱去。”玉梅答应,拉着大柱的手就快步走出了大门。
大柱娘看着他俩的身影,满意地看了一会儿,笑着又去灶房做饭了。
玉梅领着大柱走在通往小瓶子家的路上,考虑着如何跟大柱分开。
“玉梅,我想吃糖。我流血了,我娘都给我买糖吃的。”大柱突然嚷道。
这是离开他的一个理由。她现在就说去给他买糖,然后就可以出逃了。她心下暗喜。可是看着他受伤的头部,她犹豫了。
“大柱,我把你送到小瓶子家,然后我去给你买糖,好不好?”她还是不忍心丢下他不管就走,心想着将他送到大夫家门口就以买糖为理由离开他。
“好耶!有糖吃,我就不怕疼了。咱们走快点儿吧。”大柱高兴地说道。
两人加快了步伐,到了大夫家大门口,玉梅看着大柱走进了小瓶子家,便快步走开了。
她直奔山上的一条小路而去。
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她看到许多村民都往一条山路出村,她打听后才知道从这里可以到另一个村子,从这条路走,不用过铁索桥,也不用爬直梯就能到铁城,就是路途比另一条路要远一半。她心下惊喜,只要不走那吓人的铁索桥和直梯,就是多走十倍的路,她也愿意。
她急匆匆地穿行在村里的小路上,路上遇到一个村民看着她走得匆忙,就好奇地问道:“大柱媳妇,你这是去哪里啊?”
“大叔,大柱的头磕破了,想吃糖我去给他买。”她慌乱之余,急中生智地回道。
“怎么搞的?这孩子经常弄伤自己,唉!不要紧吧?他们孤儿寡母地也是够难的。你来了,也能帮帮大柱娘。”大叔同情大柱母子,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紧的,大叔。大柱去大夫家了,我去给他买了送过去。”她想抽身走开,可是他却没完没了地说起来,急得她额头上直冒冷汗。现在是争分夺秒,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端倪,不但走不成,而且被发现出逃可能会招来一顿毒打,甚至囚禁。
“哦,那你去吧!”大叔狐疑地看着她,看似随意地说道。
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继续快步向前走。可她哪里知道他转身急匆匆地去找大柱娘了。
这个村子的光棍都是买媳妇,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为了传宗接代,他们冒着犯法的危险拧成一股绳,对抗外从外面买来的媳妇。只要看到谁家买来的媳妇有逃跑的迹象,谁发现了都会告知主家的。若是确认是逃跑的话,全村人不计前嫌地帮着去追。
玉梅走着走着,又遇到一个村民。她本想不说话走过去,那人却警惕地问道:“大柱媳妇,这么急匆匆地去做什么啊?”
“大柱要吃糖,我去给他买糖。”玉梅瞧了他一眼,赶忙说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小卖部在哪里啊?”他问道。
“我记得在那边呢,怎么不对吗?”玉梅一惊,感觉对方来者不善,预感着这次可能走不成,于是她故意问道。
“当然不对了。那边可是出村的路呢。你莫不是想跑了?”那人说话一点儿也不委婉,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哪里敢呢?再说我娘和大柱对我那么好,我也舍不得啊。”玉梅大惊失色,慌忙说道。
“不是最好。走吧,我带你去小卖部买糖。”那人冷冷地看着她,说道。
玉梅只好跟着那人去了小卖部。小卖部人很多,她等了一会儿才给大柱买了三块水果糖。她拿着水果糖正盘算着怎么去村口的时候,大柱娘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大柱要吃糖,我刚给他买了几块。我不知道小卖部在哪里,是这位大哥带我过来的。”玉梅怕那人给大柱娘告状,她抢着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