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忆霖开口回应，顾飞雪便一声喝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清寒，不得无礼！”顾飞雪神色严肃，眼神中满是责备，脚下步子一紧，迅速走到顾清寒身旁。
“娘，我……我只是好奇嘛。”顾清寒嗫嚅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话刚出口，就撞上顾飞雪那严厉的目光，顾清寒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顾清寒毕竟初涉世事，在为人处世方面经验匮乏，常常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行事莽撞。
她尚未深谙与人交涉之中的诸多规矩与复杂的人情世故，这贸然询问他人私仇之举，实属无心之失。
可顾飞雪不同。身为前太子妃，她多少都经历过尔虞我诈，深谙人情世故与江湖规矩。
她早已经知道人情世故的微妙与江湖规矩的森严。
贸然打听他人私仇，这种有失分寸的行为，她自然深知不妥，断不会轻易为之。
所以，当顾飞雪看到女儿顾清寒这般直白地询问忆霖时，几乎是下意识地，果断出声喝止。
忆霖摆了摆手，神色依旧平静淡然，说道：“顾阿姨，没事的。
清寒年纪尚轻，心直口快，这算不上什么过错。
再说了，那家伙对我们所做之事，在我们家乡，但凡和我同属一类的人，无人不知。”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梦境天幕之内，落在正站在三一下院与陆瑾、刘得水交谈的李慕玄身上。
刹那间，他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其中仿佛夹杂着对过往某些片段的怀念，可那怀念之下，又深深潜藏着难以言说的痛恨。
“得了，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忆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实话跟你们讲吧，我的师父之死，就是他引起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如果没有他带着他的好掌门，一起来闯我们山门。
我师父就不会死，而我师父不死，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些破事！！！”
说到这，忆霖的语气和眼神逐渐变冷的看着梦境天幕内的李慕玄。
宁红夜听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难怪之前看你对他敌意如此之深，话说回来，你干嘛不干脆直接动手，当场把他杀了呢？”
“杀一个孩子？开什么玩笑，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忆霖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中透着不屑，却又带着几分理智，他看向宁红夜，微笑着解释道，
“仔细算算时间，依照现在梦境里的时间线来看，这会儿的我也就才一两岁大。
我师父是在我十九岁那年逝世的，所以真要对他下手，怎么着也得等他加入全性之后。
我之所以从梦境中出来，就是因为一看到他，我就怕自己克制不住当场出手，才不得不出来冷静冷静。”
宁红夜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你就是心太软，换作是我，早就把他全家……”
话未说完，忆霖赶忙出声打断，神色认真且严肃：“行了，祸不及家人，这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坚守的底线。
曾经的我也许年少冲动，还真可以做出这种过激之事，可是嘛……”
说到这儿，忆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梦境天幕内，落在那位粉嘟嘟、一脸纯真的陆瑾身上。
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缓缓说道：“可是，当时即便再冲动，也被我那位正的发邪的师兄给制止了。”
就在忆霖说话的间隙，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魏轻忍不住冒出一句，对着忆霖问道：
“方才瞧你所展现的梦中世界，似乎并非无极帝国，那是你的家乡？”
忆霖神色极为平淡，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嗯！”
魏轻紧接着又问道：“你之前提到要等他加入全性之后再动手，话说回来，这全性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呢？”
忆霖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说道：“全性？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有的门派。
在我们那儿，只要碰上全性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杀了便是。
至于用什么手段，并无限制，这是我们那里早就定下的规矩。”
“听你这意思，似乎全性是个胡作非为的门派，你们那就没人管管吗？”魏轻有些好奇的对着忆霖问道。
忆霖略带不屑地瞥了魏轻一眼，随即开口说道：“还指望有人管？别天真了。
在我们那儿，国家可巴不得我们这些异人互相争斗、彼此伤害呢。
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异人，一旦发展壮大起来，就会面临大规模的清算。
而且，我们这类异人数量本就不多，明面上统计的也就四五千人罢了。”
顾飞雪神色中透着几分鄙夷，忍不住说道：“你们那儿的皇帝怎如此昏庸无道？
放着你们这些异人，不加以收编利用，反倒任由你们自相残杀？”
忆霖一脸诧异，反问道：“皇帝？你这说的哪跟哪啊，谁告诉你我们那儿如今还有皇帝？
帝制早就没了。
况且，就算追溯到过去，历朝历代的皇帝也都是普通人，没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异人。”
刘炼一脸好奇，不禁问道：“难道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位异人动过称帝的念头吗？”
忆霖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笑着说道：“怎么没有？我记得历史上有个声名远扬的人物，便是‘霸王’项羽。
传说他天生双瞳，生来便带着帝王之相，还拥有力能拔山的惊人神力，以我目前所了解到的，他称得上是最强的异人之一了。
然而……”忆霖故意拖长了语调，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刘炼，
“你可知道，如此厉害的他，最后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出身市井的小混混呢？”
刘炼沉思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一脸诚恳地对忆霖说道：“不太清楚。”
忆霖神色认真起来，娓娓道来：“原因就在于凝聚力。
异人们大多不懂得向普通人妥协。
你要明白，这儿和无极帝国不同，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学习你们的真气。
我们这类异人，数量极其稀少，平均下来，四五千人之中才出一个。”
“而且啊，比项羽厉害的人，那可多得去了。在我的记忆里，就拿那个时代来说，能和项羽打得难解难分的，还有一位呢，并且还是位女子。”忆霖说到这儿，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女性们皆是一愣，紧接着，眼中满是好奇，纷纷将目光投向忆霖，齐声问道：“是谁呀？”
“你们真这么想知道？”忆霖故意卖起了关子。
一旁的宁红夜见忆霖又开始故弄玄虚，有些不耐烦了，抬手朝着忆霖的头顶，轻轻给了他一拳，催促道：“快说！”
忆霖嘿嘿一笑，这才说道：“那自然就是能抵住项羽七进七出的虞姬了，至于是怎么个七进七出，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说着，还朝着众人露出了一抹坏笑，而在场的女性似乎有些没听懂，反倒是顾飞雪和陈锋这二位老前辈似乎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你们还有什么问的，快问，趁现在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