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元祉哥哥直接喊愣了榻边高大男人。
沈淮旭冷峻面色有一瞬间龟裂。
他凤眸深处似乎有旋涡在转动,却无法叫人窥探到旋涡深处丝毫模样。
他生的不俗,容貌上乘,轻微勾唇笑时,颇为撩人。
可惜他向来冷漠,众人见他也被他浑身煞气所震慑,哪怕他勾唇而笑,众人也是畏惧多一些。
自然也品不出其中滋味。
但柳锦棠没脸没皮,自从决定讨好沈淮旭后,她便壮着胆子接近对方,壮着胆子直视对方。
然后她发现沈淮旭笑时,眉眼也会随之而笑,黑眸深深,薄唇似血,好看至极。
“大哥哥可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柳锦棠故作不知的发问,装的倒是懵懂天真。
可她不知,她所有心思都逃不过面前男人的眼睛。
沈淮旭瞧着榻上少女明眸皓齿,笑靥嫣然(xiào yè yān rán),似中酒,微晕淡胭脂。
少女就像二月里含苞待放,初现梢头的豆蔻花,的确有几分不菲的姿色。
沈淮旭未说喜欢,也未说不喜欢,他指尖摩挲两下,然后转身离开。
他并未翻窗,也未像来时一般消失,而是走向屋门处,拉开了屋门。
柳锦棠本想提醒他外面有沈氏的人,可一个别字音才出口,柳锦棠却猛然顿住。
她便这么眼睁睁看着沈淮旭出了屋子,然后他清冷如雪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婆子道是声与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打发了婆子,沈淮旭却并未进屋。
“桂花糕我留下了。”
他声音幽深如夜,随风消逝在屋门前。
春文挪步过去,探头往外望了望,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了屋门。
“小姐,大公子走了。”
柳锦棠还愣在榻上,直到春文伸手碰了碰她,她才如梦初醒。
“小姐?你怎么了?”
春文凑脸在柳锦棠面前,柳锦棠先是木愣愣瞧着她,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她突然如此笑,搞得春文一头雾水。
直到柳锦棠笑累了,春文才问出疑惑:“小姐,你笑什么呢?”
柳锦棠躺在榻上,任由眼角泪珠滚落,她重重叹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
“春文,大哥哥他决定护着我了。”
“啊?”春文不解,她眉头紧锁仔细回想,并未想到大公子何时答应了啊。
春文挠挠脑袋:“奴婢不明白。”
柳锦棠看向门口方向,然后在看向春文,脸上带着笑意,眼中意味却是深长。
春文随着柳锦棠的目光也望向门口,然后转过头看着她,紧接着春文嘴巴渐渐变大,变成一个圆,她神色惊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奴婢懂了!”
柳锦棠满意的点点头,很是欣慰她如此聪敏。
春文笑嘻嘻的趴在柳锦棠手边:“小姐,那这样,以后夫人是不是就不敢在打你了?”
柳锦棠摇摇头:“若是我犯了错,作为父母,她们有权责打于我,但是有沈淮旭这层关系,想来她会有所顾忌,不会再像上一次一般,无缘无故给我一板子。”
“还有,若是大哥哥愿意护我,沈家众人便也不敢随意动我,像这一次我与沈诗婧的事,如此明晃晃的偏袒,想来沈家人是不敢在做了,如此便够了。”
春文点点脑袋,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有大公子护着她家小姐,她家小姐便能像二小姐四小姐一般无所顾虑,吃好的穿好的,谁也不敢欺负呢。
搞半天也不过是叫沈家人不敢随意动手,似乎也没改变什么嘛。
柳锦棠只瞧了一眼便瞧出春文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好笑的点了下对方额头:“你啊,有点心思全摆脸上了,我都瞧见了。”
被看透心思的春文不好意思的挠挠额头,撇嘴笑道:“本来就是嘛,奴婢以为有大公子护着小姐,小姐便能衣食无忧,做一个真正的高门贵女,哪知并非如此。”
“但是我很满足了。”柳锦棠温婉而笑:“做人懂知足方能长乐,大哥哥未答应护我前也三番两次相助于我,还给了我他取钱的玉佩,他本也不欠我,帮我也是瞧我可怜,我怎敢在奢望其它的。”
“我只求在沈家这些年能平安顺遂,如果能在挣些银子傍身便更好了。”
春文随着柳锦棠的话点着脑袋,她本是有些失望的,可此刻听柳锦棠一说,便也觉得满足。
对啊,只要小姐能平平安安,顺遂喜乐,做不做高门贵女,玉叶金柯又有什么关系呢。
屋内主仆二人没有遮掩的聊着天,殊不知门外高大人影倚靠廊柱把她二人对话全听了去。
沈淮旭看着手中玉佩,俨然便是当初柳锦棠给萧夏的那一个。
他离开本是去取这玉佩打算还给小戏精,哪知前来却听见了如此一番对话。
做人懂知足方能长乐.....
黑暗之中,沈淮旭薄唇勾起,黑眸与夜色融为一体,难辨光色。
很多人都拥有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与财富,可他们并不懂知足。
王爷贵胄拥有宽阔的王府,金钱,美食美酒,可他们却仰着脖子,望着那龙椅之上的人,叹人生亦有遗憾。
皇帝高高在上,拥有天下,拥有美人,拥有臣民敬仰,拥有万岁千秋,可若你问他是否知足,他定是笑你荒唐。
人人都说知足,人人都不知足。
他亦然。
廊外人不知何时离去的,留下的唯有一抹冷香。
屋中人似感觉到什么,偏头看向窗外。
可目光所及之处却一片黑沉,什么也没有,唯有月色清冷洒在墙头,树枝随风微晃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