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推推搡搡,将雍齿一路带回到了县衙。
而林春辉和马云岭这次则是被卸下了枷锁,两人显然轻松了许多。
回到县衙,陈彦已经将之前积压的所有公文全部找出,如今正在逐个翻阅。
眼见着吴莱已经回来,他放下手中公文,开口对其问道:“东西带回来了吗?”
“带是带回来了,就是他二人口中所说的投名状并不是个东西……”
吴莱说到这里明显是有些含糊,而陈彦则是颇为不解的对他说道:“不是东西又能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个大活人……”
陈彦本是想和吴莱开个玩笑,谁料想他话音未落,吴莱便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师父果然是神机妙算,他二人口中所说的投名状还真就是个大活人!”
吴莱说话之间,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几名衙役立刻将被捆了个结实的雍齿推了上来。
雍齿来到堂上还在挣扎。
吴莱对此可谓毫不含糊,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见了我师父还敢放肆,给我跪下答话!”
雍齿经他这么一踹,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陈彦面前。
陈彦见此情景,当即对吴莱训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怎可对将军如此无礼!”
“来人,为将军看座!”
陈彦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搬了把椅子走上堂来。
雍齿身上的锁链被人解下,而他则是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直接坐在了陈彦的面前。
看着周遭整装肃立的士兵,再看看陈彦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雍齿不禁冷笑着说道:“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落在你的手里,还要被你像是审犯人一样如此对待!”
见雍齿直至此时仍在嘴硬,吴莱忍不住在一旁训斥道:“我师父能给你准备一个座位,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若是再敢信口胡言,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你要是敢,那就动手吧!”
雍齿将头仰向后方,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吴莱明显是被气的不轻,抬手便要教训他一下,结果却被陈彦伸手制止:“吴莱,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要和他说说话!”
吴莱此时明显有些不忿:“师父,这家伙屡次对您不敬,我……”
“此事我自有定夺,你先下去吧!”
“是,弟子遵命!”
吴莱不敢违逆陈彦的命令,当即深施一礼,缓步退出了公堂。
此时公堂上除了驻守在此的军卒之外,便只有陈彦和雍齿这对老相识。
陈彦缓缓起身,并对雍齿问道:“要不要喝杯茶?”
“有当然最好,我昨晚被人关了一夜,如今早已经是口渴难耐!”
雍齿如今显然是一副坦然待死的模样,面对陈彦他没有丝毫畏惧,说起话来也仍旧是底气十足。
陈彦对他仿佛也没有任何防备,闻言拿起桌上的茶壶,茶杯,径直来到了他的面前。
左右军卒见此情景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雍齿暴起发难,会对陈彦不利。
只是预想中的危机并未发生,雍齿只是接过陈彦手中的茶杯,并将茶水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陈大人竟然也会亲力亲为,我还以为你会像我一样,什么事情都懒得做呢!”
两人仿佛是一对阔别已久的老友,如今见面也只是叙叙家常。
雍齿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那些公文,冷笑一声:“老子一见这些东西就头疼,你如今看的这些全都是当初被我强压下来的。”
“要说那个周市,也实在不是个东西,明明是来协助我建立楚国据点,可他每日里却强逼着我看那些公文,甚至连我喝多少酒都要管。”
“以往他都会在城中练兵,到了申时或是酉时,便会派人找我,回来审阅公文。”
“可偏偏昨天我在县令府中饮酒留宿,一直等到了夜里,他都没派人来找我。”
“这和他以往的作风可是有着极大的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料定城中怕是有变,果不其然,最终还是将你堵在了城门口!”
提起昨天的事情,雍齿丝毫没有负担::“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淮阴亭长,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竟然能够掌控整个沛县,连带着将丰邑一并收入囊中!”
面对雍齿的这番说辞,陈彦笑着反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何能够在短短数月时间内便成就大事,并与你拉开如此大的区别吗?”
“那是因为你长了一张能够妖言惑众的巧嘴,就和刘邦一样!”
说至此处,雍齿环顾一周:“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刘邦?他被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邦?他不在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去投奔景驹了!”
“投奔景驹?难道你这次攻打丰邑,不是受到了刘邦的蛊惑吗?”
面对陈彦的回答,雍齿明显有些吃惊:“我还以为是刘邦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才把你请来攻打丰邑,我原本还想问问你究竟得到了怎样的好处,却没想到他竟然不在这里,这可太让我失望了!”
雍齿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洒脱一些,可陈彦却仍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遗憾:“你并不是在失望,你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你应该是想向刘邦承认错误,但却又拉不下脸来。”
“你以为我这次是受到了刘邦的邀请,所以才想借我之口,把你心中所想一并说出。”
“说句实话,刘邦是个好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你能给我个答案吗?”
面对陈彦的刨根问底,雍齿颇为不屑一顾:“答案?这有什么答案?”
“要说我为什么要背叛他,恐怕就是因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我看不惯他草根出身,可平日里却凡事都要压我一头,明明我家境要比他强出许多,可凭什么兄弟们都要围着他打转?”
“我就是不愿屈居人下,不愿为他马首是瞻。”
“再加上之前受到了周市蛊惑,我一时头脑发热,便借着他外出打仗的这个契机,将他关在了城外!”
说至此处,雍齿抬头望向陈彦:“该说的废话都已经说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