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话,还算明白吗?”
“……”
明白,林憬完全听明白了。
在没测灵根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现在测出来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林憬忧郁地点了点头,眼睛一酸,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对不起……我还以为……我能像你一样的……”
“没关系的,长秋官,人各有命,不适合修仙,恰恰说明了你不用吃这份苦。”
林惋看他特别伤心,手忙脚乱地安慰他。
“而且,您的身边有很多人可以保护您。”
“无论是我,殿下,陛下,还是雪后。”
“他们都可以……”
他不说殿下这两个字还好,一说出来,林憬的表情近乎绝望。
那委屈的表情像是在说,他能保护我什么呀?
“对不起……长秋官我,我说错话了。”
林惋后知后觉。
但林憬已经无力辩驳了。
“十哥,谢谢你帮我。”
“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跟过于废物的自己和解。
虽然一时半会儿的,他可能和解不了太多,甚至还要为此难过好几个月。
林惋很想帮他,但事到如今只好先离开。
林憬趁他走了,偷偷哭了好几个时辰,心中难免自怨自艾,不停地抱怨自己。
本来出身不好就已经令他很难过了,现在加上灵根的残疾,更让他觉得像是针扎一样疼。
怪不得父皇不愿意认下自己。
幸亏父皇没认下自己。
要不然他不仅每天要为自己的奴印发愁,而且还要为自己那糟糕的灵根汗颜。
人怎么可以没用成这个样子呢?
林憬擦干了眼泪,又哭。
他现在觉得自己除了做这种很没用的行为之外,一无是处。
这么一想,他更难过了。
而不同于他难过的是。
或许是由于魔族的军饷的确不足。
前线这几天一直传来好消息。
魏枳在前线攻城掠地,势如破竹,魔族节节败退,仓皇溃逃。
魏枳在三日之后就取得了战役的胜利。
尽管没有活捉对方的将领,但这次战役打的的确颇为艰辛。
对方来势汹汹,魏枳负伤出战,却仍然得到了胜利,这让魏枳的名声在军中一炮而红,消息传回蕞都,人皇和雪后也为他特意送来赏赐。
不知是不是看在林憬的面子上,人皇这一次赏赐非常丰厚,除了给魏枳单独送来十万颗灵石,还给这边送来了很多水果和新鲜蔬菜肉类。
沙泾洲的伙夫和负责膳食的姬妾远离蕞都多年,不善于烹调这些食物。
最后这些东西的烹饪都落在了林憬身上。
他们从蕞都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厨师和奴婢,林憬又教了一些伙夫和姬妾料理食材,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满足下级士兵的口粮。
想要做出可口又精致的宴席,还是要林憬亲自操刀。
上次测灵根的事给了林憬很沉重的打击,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自己“很没用”的伤感之中。
现在忽然之间能找到一些事情做,他变得格外认真,能干,投入。
魏枳趁着这股兴奋劲儿,说要大办十日。
林憬也不反对,他近乎不眠不休地操持宴会的各种事宜,仿佛如果将这些事情一一做好,他就不至于感觉自己很没用一样。
沙泾洲里很多人在此之前其实都不认识林憬,但也是在这次操办宴会之时,他们才慢慢发现,这位来自蕞都的大殿妃做事真是拼命。
上到宴会布置,菜色摆放,人员调度,下到食材新鲜,烹饪细节,他都一一不肯放过,尽心尽力地亲自查看。
在他的精心付出下,宴会果然被办理地很成功,而且他所做出的美食也都受到了雪氏一族的认可。
连雪中岱对林憬也多了几分认同,不似从前那般讨厌诋毁。
可是,林憬毕竟不是机器。
在这样高强度的运转之下,林憬很快就因为心力交瘁而生了病。
不记得是第七日还是第八日的一件事。
林惋只记得,那天有个小奴因为送错了菜品,而遭到了后厨一位娘子的斥骂。
那位娘子言辞比较粗俗过分,训得那小奴连声痛哭。
林憬看不下去,本想阻拦,但却在动身的时候,一阵恍惚,眼前一黑,栽在了地上。
林惋赶忙把他抱到了房中,请大夫来看诊。
“大殿妃近来操劳过甚,忧思伤神,难以入睡,困倦不堪,所以才会突然发了瞌睡,跌倒在地。”
“看来必须要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多睡几觉也就好了。”
林惋送走了大夫,给还在安睡的林憬盖好了被子。
可他盖被子的动作惊动了林憬,林憬警惕地睁开眼睛,哑声问道:“什么时间了,宴会到什么地步了?”
他还在记挂着宴会的事。
林惋安慰他道:“长秋官,别管那个了,好好休息。”
“不行……”
林憬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想起床。
林惋其实明白他的意思。
自从在灵根上受到打击后,林憬一直很想证明自己还是有些用的,所以才会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这么卖力。
可是,他忘了,即便有那么大的决心和毅力,可他也没有那么强壮的身体。
“长秋官,你别心急,有什么事情你吩咐我,我也可以给你做的。”
“你又不会……”
林憬这么说着,又犹豫了一下,反问林惋:“你这么聪明其实也会一些,对吗?”
“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又不会修炼,所以殿下才会那样对我。”
林惋确实会一些,但肯定没有林憬做得好。
“长秋官,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而已,在这几天里你做的很好很好,我也非常佩服你。”
“谢谢你,十哥。”
林憬苦笑了一下:“你总是那么会安慰我。”
“我……”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一道甜品没有做完,陪我去冰库找一些干净的冰块吧。”
林憬还是很执着,林惋不放心地追在身后,陪他去冰库。
沙泾洲的食用冰库很冷,林憬这几天操劳过度,已经有些受寒的迹象,可是他还是强撑着,用小冰镐来敲碎冰。
“长秋官,别逞强了,我来吧。”
林惋看不下去,想要帮他。
可林憬却护着自己的工具,就是不肯给他:
“别管我,我自己能做好。”
林憬勉强敲碎出小半碗,体温越来越高,脑袋也越来越昏。
他感觉自己的脚步虚浮,整个人想要往后跌,林惋看见了,连忙冲上一步,抱住了他。
“长秋官,长秋官!”
林憬浑身滚烫,失去了神智。
林憬这一病,高烧不退,口齿难开,医师给他下的药也咽不下去。
林惋没办法,想了个土办法,让人给他打来一盆烈酒,给林憬擦身体。
林憬很久没跟魏枳恩*过,身上的很多青*痕迹都已经消退,整个身*都洁白如雪,触手柔滑。
林惋虽然也是金盏奴,但他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在面对这样一具身体的时候,咽喉间竟也会产生一些难言的干*,喉*也跟着滚动。
他反复擦拭着每一个角落,直到林憬浑身都发汗了,他都没注意到。
“冷……冷……”
林憬退烧出汗,冻得瑟瑟发抖。
林惋第一反应是贴近林憬,像从前那样把林憬抱住。
而林憬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林惋,又看了看——近乎不着寸^,浑身*冷的自己。
或许是被烈酒熏醉了,林憬的眼中多了一丝平常不会有的媚^态。
林惋被他眼中的神采吸引,无法自拔,正犹豫要不要松开林憬。
但在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他忽然又意识到,对方好像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