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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宫。

四周宫墙高耸,砖石被雪一浸,显得冰冷坚硬。

侧殿内天光透过厚重宫纱,艰难地洒落几缕光线。

兰儿双手捧着一只圆钵,钵里盛满清水,浸润着一枚手镯。

沈念烟坐在圈椅里,眼眸半眯,雪缎手帕捂着口鼻,眼底的嫌弃与厌恶不加掩饰。

“这就是昨夜宋佩英侍女丢掉的东西?”

“是,主子,这手镯实在是……太脏了,奴婢也是费了好大力气。”兰儿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声音里都带着委屈的哭腔。

若不是为了揪出杀害莺儿的幕后之人,她才不愿多看一眼从茅厕里捞出的腌臜之物。

“莫要废话,仔细着点,若是坏了本主的事,小心你的皮子。”沈念烟心情不愉,语气里闪过狠戾。

兰儿惶恐,端着圆钵的手开始颤抖。

“去吧,将它捞出来仔细看看。”

兰儿连忙点头,用绢帕将手裹了好几层,才战战兢兢去捞手镯。

那手镯被洗了十几遍,用栀子花香露浸泡一晚,又以清水濯洗,早已没了异味。

但沈念烟许是心里作祟,手镯刚离水便嗅到似有若无的恶臭。

兰儿更是脸色煞白,强忍着恶心将手镯捏在手里,缓缓转动,以便沈念烟查看。

沈念烟双眸紧盯镯子,一眨不眨,突然她发现异样,“等等,这里有处凹陷。”

镶金嵌珠玳瑁手镯上刻宝相花纹,做工精美。但正中央的位置空落落的,显得十分突兀。

沈念烟从荷包里取出那颗保存完好的镜泊东珠,扔给兰儿,示意兰儿将东珠放在凹陷处。

东珠嵌入的瞬间,居然严丝合缝,宛若天成。

“果真是她!”沈念烟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宋佩英妄图母凭子贵,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百密一疏,把柄终究是落在她手中。

自见到东珠的那一日,她便有意无意与其他妃嫔攀谈,试图寻到东珠的主人。

苏玉珂、陈润润、陶梦晴……就连一直不对付的舒银柳和苏玉槿她也旁敲侧击过。

最后只剩下宋佩英,她昨日借着探望之名,与宋佩英拉拢关系,不过是想降低她的戒备,编造出宫女争夺东珠的那番话,来试探她。

没想到宋佩英心中有鬼,竟真的被她诈出来了,这只玳瑁手镯便是最好的证明。

“本主不过用话激了激她,她便沉不住气了,露出马脚了,呵。”

有东珠和镯子在手,沈念烟彷佛捏到了宋佩英的七寸。

“那主子打算怎么做?我们是不是要禀报给皇上,让皇上知晓杀害莺儿的真凶?”兰儿壮着胆子问。

沈念烟明眸转了转,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谨慎地权衡利弊。

若将此事告知皇上,重新调查莺儿的死,宫里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牵一发而动全身,多少潜藏的势力都会被牵扯出来,局面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她摇了摇头,“若是禀报皇上,重启莺儿之死的案子,不知又要扯出多少乱子来。”

沈念烟起身,踱步来到窗边,看着萧疏淡灰的天幕,心思深沉。

“何况就算本主不在意这些,禀报皇上洗脱了晏依玉的冤屈,于本主又有何好处?”

况且宋佩英如今怀有龙嗣,就如同手握免死金牌。

陛下和太后对皇嗣极为看重,即便知道宋佩英是凶手,也不会严惩,顶多小惩大诫。

可她自己呢?一旦出面告发,必然会成为宋佩英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背后的宋家势力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晏依玉即便重新获宠又能如何?她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前朝后宫都根基浅薄。”

“纵然她对本主感恩戴德,可她又能给予本主什么实质性的助力?”

沈念烟轻抚衣袖,眼底划过不屑。

宫里无人不为了陛下的宠爱趋之若鹜,商贾之女的感激如同泡沫,一触即破。

而宋家却实实在在的将门世家,手握边陲重兵,在朝堂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沈念烟若是为了一时意气将此事捅出去,那便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劲敌,对身处后宫的自己,与沈家在前朝的官运可没有丝毫好处。

“本主决定了,不到万不得已,断是不会呈报给陛下,但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她走回圈椅坐下,瞧着兰儿手捧的玳瑁镯子和东珠。

这镯子如今就是她掌控宋佩英的筹码,如同一条无形绳索能将宋佩英拴住。

“本主要拿捏住她七寸,让她成为本主的盟友。她如今有子嗣傍身,在这宫里除了姝贵妃,她便是最大的依仗。”

兰儿恍然大悟,但仍有一丝不解,眨了眨眼睛问道:“主子,那宋才人比您位分还低呢,她能算什么靠山呐……”

沈念烟轻轻哼笑了一声,“傻丫头,位分可不是一成不变的。母凭子贵,自古皆然。日后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满是深意地一笑,宋佩英呐宋佩英,你为了陛下恩宠无所不用其极,就不知这讨来的恩宠会落在谁身上了?

……

冬雪覆瓦,月影清幽。乾清宫内龙涎香萦绕,暖意融融。

高盛康恭恭敬敬捧着绿头牌,来到桌案前静候陛下挑选。

“陛下,今晚翻哪个贵人的牌子?”

他躬身垂首,姿态谦卑至极,低声询问唯恐惊扰了沉思的谢临渊。

谢临渊慵懒靠在文椅上,身姿虽放松,睁开眼却透露出锐利锋芒。

他随意一瞥红木托盘上的绿头牌,神色间流露出漫不经心:“除夕大宴上第一个献舞的是谁?”

高盛康侧了下脑袋,脑海里迅速掠过除夕盛宴的景象,急忙回答。

“回陛下,是刑部尚书之女陈润润,现为陈美人,就是……几个月前您在桂园遇见的那位,还被您罚了禁足。”

谢临渊唇角勾起一抹讽刺,“她不是想出风头引起朕的注意吗?那今晚就翻她的牌子。”

高盛康应声:“是,陛下。”

正欲退出乾清宫去安排,却陡然被谢临渊叫住。

“慢着,待会让人将她送至侧殿。”

高盛康一愣,妃嫔侍寝向来是在主殿,是多年的规矩,从未有过例外。

但高盛康心中虽有疑问,却不敢多言,“是陛下,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谢临渊靠回椅背,淡笑了一下。陈润润除夕当晚那般张扬献舞,不就是为了获得宠爱?

那他便如她所愿,只是这宠爱是福是祸,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