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直奔张蔓口中所说的医院,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响声。
他的眉头紧锁,疯了似地跑向急诊室,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急诊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灯光洒在空荡荡的长椅上,显得格外冷清,今晚似乎没有什么人来看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让人莫名的心慌。
陆沉咣当一声推开了急诊室的门,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坐在诊位上,低头给一位病人写病历。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和困惑。
陆沉顾不上道歉,直接开口,声音沙哑而急促:“许诺在哪儿?”
医生皱了皱眉,一脸茫然地摇头:“许诺?我不认识这个人。”
陆沉的呼吸一滞,眼神更加焦躁,他快速形容了一下她的模样:“长头发,马尾辫,身穿深灰色的羊毛大衣。”
医生似乎有点印象了:“哦,你说的是刚才那位女士吧?她在处置室。”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声音几乎有些颤抖:“她……伤势严重吗?”
医生被问得愣住了:“伤?什么伤?没有伤啊。”
陆沉见医生回答问题时,始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转身便冲出了急诊室,直奔处置室。
处置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光。
陆沉推开了门,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巨大的声响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许诺听到动静后猛地转过身来。
“陆沉?”她的声音轻柔而疑惑,“你怎么来了?”
陆沉却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迅速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从她的头发到她的脚尖,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你没有受伤吗?”
许诺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陆沉为什么这么急切:“没有啊,受伤的不是我,是别人。我送人来医院里看包扎伤口的。”
“你送谁来的?人呢?”
许诺指了指门外:“刚才警方过来做笔录了,时宁已经在警车上等着了。我把他的包忘在了处置室,所以问过了医生才来这里找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沉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失而复得后的庆幸:“张蔓告诉我,你被人捅了一刀,满地是血,被送医院了。幸好,她说的话是错的,受伤的人不是你……”
这一句话就让许诺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面貌,她环住了陆沉的腰,轻轻拍着他:“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陆沉的身体微微颤抖:“我以为……我以为我差点失去你了。”
许诺的心头一颤,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会,你不会失去我的。”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许诺轻轻松开了陆沉,忍不住就开口骂起了张蔓:“这个狗东西,竟然这么跟你说,这不是撒谎吗?老娘活得好好的,差点一句话让她给干没了。”
陆沉从未见过许诺说脏话,一时间愣住了,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追问。
许诺知道张蔓回家后肯定跟他说过了,但是鉴于眼下的情况,她嘴里的话能有几分真,还真是不好说。
许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路上慢慢跟你说吧。眼下,我得先去一趟派出所做个笔录。”
陆沉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陪你去。”
“好。”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漫天雪花飞舞,地上的雪已经厚厚一层了。
医院门口,那辆警车还静静地停着。
许诺走上前,轻轻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时宁苍白的脸。
他的眉头紧锁,双眼没有什么神采,显是很不舒服。
刚才医院的医生也说过了,他的伤口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今天风雪大,时宁穿得单薄又打了一架出了不少汗,要警惕夜里会发烧。
“他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先送他回去休息吧?笔录的事,我跟你们去做可以吗?”许诺询问道。
“也好。”警察同意了。
刚才在医院里也做了简单的笔录,通过许诺和路人的口供得知,时宁就是个路过见义勇为的大学生。
“你上车吧。”
“我可以自己去派出所。”她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军车,
民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认出了那辆车的来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前,许诺把他的挎包塞进了车里,轻轻唤了一声时宁,叮嘱他:“这个包里面是消炎药和退烧药。如果发烧就吃退烧药,消炎药一日三次要按时吃。”
时宁强撑着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但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虚弱:“知道了,谢谢。”
他说完,冲许诺摆了摆手,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许诺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转身回到了军车里对陆沉说道:“走吧,我们去派出所。”
路上,陆沉问许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诺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把当时的情况给陆沉说了一遍。
“多亏了这个大学生时宁。回头我想好好感谢他。”许诺道。
“好。”陆沉同意了,“明日我买点补品送到学校里去。等他养好伤了,我们再请他吃饭。”
许诺微微点头:“好。”
“另外。”陆沉顿了顿又说道,“我会给他送个锦旗,给学校写感谢信。”
之前那些感谢都是物质感谢,这一项则体现他对时宁的认可和尊重。并且,以后一旦有什么评选评先活动的话,时宁因为见义勇为这件事,会被纳为第一个考虑的对象。
“嗯嗯,这个好。”
“那就这么办了。”
“对了,到了派出所后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许诺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到了医院应该给家里先打电话的,只是因为当时心里太慌张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这是我的过错,让你们担心我了。”
陆沉侧眸看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许诺:“是我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赶到你身边。今天报到完之后,陪几个战友去逛了逛京市。”
如果他能早一点来,或许就不会上演今天的戏码。
“不能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再者说,你有你的工作和战友,不能处处以我为中心。我也是一样的。我们虽然是夫妻,可也得有彼此的朋友和空间。”许诺认真的说道。
陆沉因此感到惊讶。
他见过太多结婚后,妻子抱怨着丈夫宁可和朋友聚会也不回家早早陪她的人。
没想到他的妻子竟然恰恰相反。
车子缓缓驶到了派出所,许诺下了车,陆沉紧随其后。
许诺回头看了陆沉一眼,轻声说道:“你在车里等我吧,我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