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璎神色淡淡,与知夏一道进了门。
早饭算不得丰盛。
几个馒头一碟咸菜,这显然不是宋家的待客之道。
应是她“慕家小姐”的身份,才被这样针对。
慕璎并未嫌弃,啃了一个馒头之后才与知夏收拾着准备离开。
“不知宋公子在何处。”慕璎拦住方才的侍女询问:“宋公子救了我,我想当面向宋公子道谢。”
“不必。”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慕璎看去,只见来的正是昨晚的车夫。
车夫表情冰冷,眼里的厌恶丝毫没有掩饰,“我家公子不想见你。”
慕璎垂眸,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小块古朴的玉珏,“宋公子大恩,小女感激不尽。”
“此为信物,若小女有什么能帮上宋公子的地方,定不会推辞。”
车夫眼里的嫌恶更甚。
什么脏东西,就往自家少主面前送!
“你……”他刚出声,表情微变,伸手接过玉珏,冷声吩咐,“送慕小姐离开。”
立刻有下人上前,“慕小姐,请。”
慕璎微微颔首,跟在下人身后离开。
宋家的马车直接将慕璎主仆俩送到了慕家大门口。
刚下马车,慕璎清楚看到了慕家人难看的表情。
管家在慕家人的示意下,客气的将宋家的车夫送走。
啪!
刚一进门,慕父直接一巴掌甩在慕璎的脸上。
“跪下,孽障!”慕父气的脸色涨红,一边怒骂一边咳嗽,“夜不归宿,还被宋家的人送回来!”
“你将慕家的脸面与名声置于何地?咳咳!”
慕璎心中冷笑。
脸面?
名声?
慕家还有这些东西?
慕夫人不忍看地别开了眼,“璎璎,你当真是太糊涂了……还不快跪下向你爹爹认错?”
“姐姐偷偷出去,是不想嫁去宋家,想逃婚吗?”慕琇哭着道:“姐姐还是恨我是不是?”
慕琇一哭,慕夫人连忙安慰她,“琇琇,别哭了,你本来身子就弱……”
砰!
慕璎只觉腿弯一痛,身形猛然向前,跪在了地上。
却是慕琅抬脚踹的。
“慕璎,你长本事了!你还想逃婚?”慕琅眼神凶戾,语气冰冷,“若不是你,琇琇也不会身体虚弱这么多年!”
“你抢走了琇琇的福气,本来就该替她承担这些,你竟还想逃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我不是。”慕璎抬眸看向慕琅,道:“在你心里,何时将我当成妹妹?”
“你在怪我?”慕琅更怒,“慕璎,你简直不可理喻!”
“呜呜……”慕琇又哭起来,她一脸痛心的看着慕璎,“姐姐,就算你恨我,可你也不能自甘堕落啊……”
慕琇一哭,慕家人便又争先恐后地哄起来。
慕璎只觉他们吵闹极了。
瞧见她“不知悔改”的模样,慕父冷声道:“来人,将这个孽障锁在屋内,不准离开屋子一步!”
看来禁足院中,还是太宽容了。
竟叫她跑了出去。
若真跑了那这门亲事……
慕璎面不改色,直接起身朝外走去,慕琇还靠在慕琅身上哭,此刻一边哭一边用余光去瞧慕璎的背影。
她的眼神落在慕璎的手上,想到她今日难看的表情,唇角不着痕迹的上扬。
若非慕璎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也不会如此……
慕璎啊慕璎,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
宋家。
慕璎刚走吗,车夫便捏着玉珏,几个拐弯进了一间书房,姿态恭敬的将手中玉珏呈给坐在轮椅上的人。
“少主,此人的物件……只怕是脏了您的眼。”
什么不知廉耻的东西,就敢攀附他家少主。
宋苍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拿起玉珏,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又嚣张的脚步声。
宋苍的耳朵动了动,刚确定来人身份。
一道黑色身影便阔步进门,如入无人之境。
正是东厂厂公。
东厂的厂卫们在他的示意下候在书房外两侧,他鹰隼般锐利的眸准确落在宋苍身上。
眸里带着三分戏谑,“宋……少将军。”
“东西找到了吗?”
宋苍抬眸,与东厂厂公对峙,他虽是坐在轮椅上,气势却半点不输,“怕是要让厂公失望了。”
东厂厂公的眼神瞬间阴鸷,“失望?”
他抬起手,对着外面的厂卫们稍一示意,厂卫们立刻便嚣张地砸起东西来。
车夫急了,“今日是老将军的忌日……”
砰!
东厂厂公抬脚就翻了脚边的凳子,看着宋苍的眼里全是威胁,“现在……想起来了吗?”
车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故意选在今天,选在老将军的忌日过来……
宋苍的手攥紧轮椅扶手,手背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筋,眼神里写满愤怒。
却因为断了双腿而动弹不得。
“我真的不知道。”他与厂公对视,眼里没有丝毫心虚,只有愤怒,“让他们住手。”
“别忘了,你当初……”
“少跟本公提当初。”厂公打断宋苍的话,他亲自推着宋苍的轮椅,到了门边。
让宋苍亲眼看着他为宋老将军的忌日准备的东西被东厂厂卫们打砸一空。
“宋苍,只要你告诉本公,虎符在何处,本公就让他们停下。”
“如何?”
宋苍的身体都因为愤怒颤抖,他咬牙道:“我真的不知。”
掌管边境十万宋家军的虎符,并不在他手中。
厂卫们速度极快,此刻外面的东西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眼看宋苍还是不松口,厂公眼里的杀意几乎没有掩饰。
该死!
宋苍该死!
厂公收敛了面上的愤怒,忽然想到什么,笑道:“无妨。”
“今日不想说没关系。”
“等你大婚那日,本公再来看你。”
“本公亲自为你挑的新娘,希望你喜欢。”厂公视线下移,落到宋苍攥紧的双手上。
“人啊,大可不必这么硬。”厂公轻笑一声,“你夫人……可比你软多了。”
“尤其是那手……”
厂公看着宋苍脸色黢黑,整个人愤怒非常,这才满意大笑着出了宋家。
厂公刚走,车夫便怒道:“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