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二人第一次交锋,自洛洄笙回到大安朝后,朝中便有不少大臣处处针对她,其中就以定国公为首。
今日之事,即便不是定国公设计,定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太后,沈清颜……
这些都是恨不得她马上去死的敌人。
“定国公问本宫是如何得知,那自然是因为……”
洛洄笙上前一步对上他的目光,冷笑道:“本宫一直在盯着你啊。”
此言一出,定国公整个人下意识怔住,他没料到洛洄笙如此直接,竟然不顾后果当场与他撕破脸。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暗中不合的事就摆到明面上了。
“长公主此话何意?”
洛洄笙见他还在装傻,不由得失声轻笑,“本宫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定国公还想装傻充楞吗?”
这时,刑荆山跟张清雅匆匆赶来,见洛洄笙在与定国公对峙,他们立马快步上前。
“臣参见皇上。”
“臣女参见皇上。”
二人先是向永和帝行礼,张清雅起身后一脸茫然道:“长公主,发生何事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
洛洄笙还没有回答张清雅疑声音再次响起:“难道出来聊天也有规定不可以吗?”
张清雅眨眼无辜扫过在场的人,她的疑惑毫不作为,永和地问:“张小姐一直与长公主一起?”
张清雅点头:“臣女与长公主一直在一起。”
张清雅眸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突然恍然大悟道:“不会有人误会什么了吧!”
洛洄笙勾唇:“有人之人本宫与狄将军有私情。”
张清雅脸色瞬变怒道:“什么人敢污蔑长公主?这怕是图谋不轨吧!”
“本宫也觉得常姑姑来得巧,一来也不问清事情,张嘴就给本宫跟狄将军定罪,也不知道意图是什么。不过这种瞎话也有人信,不知道是早有图谋还是蠢笨愚昧。”
洛洄笙眸光从之前附和的大臣身上扫过,眸中满是不屑。
张清雅脸上闪过抹怒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宴会太闷出来寒暄几句,怎的事情到了有人口中就变得这般不堪了呢?臣女年纪虽小,但也懂得不该随意妄议他人。”
但有些人自诩圣人子弟,翩翩君子,却干些连市井泼猴都不干的碎嘴子事儿,也不知道旁人给了多少好处,还是说各位只是想污蔑长公主,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张清雅语气平缓雅言频出,轻描淡写的语言将有些大臣说得面红耳赤。
然而到了此时,还是有不怕惹事的人反驳:“长公主与狄小将军独处一室,在场有不少人都看见了,这还不能说明他们二人关系匪浅吗?”
“对了,本宫听闻长公主与张小姐素来交好,你们二人虽是好友,但张小姐也不能因此是非不分啊。”
张清雅看向说话的大臣,无声地勾了下唇,“对啊,我与长公主确实是好友,所以我相信长公主的为人。”
“反观大人,在没有实证的前提下,只凭一个奴才的三言两语就认定长公主行为不端,难道不是想陷害长公主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被反驳的大臣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气氛也由此变得紧张起来。
“放肆!”
太师忽然厉声呵斥,一脸严肃地瞪着张清雅:“皇上还在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站回去老实待着!”
被父亲当众训斥,饶是性情爽直的张清雅也不敢回嘴,但还是心不服气地嘀咕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他们就是看不惯长公主,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
太师脸色倏然一变,厉声训斥:“你再敢多说一句,待回府后我定要家法伺候!”
闻言,张清雅仍旧不服气地撇了下嘴,只是下一刻便乖乖走到一旁。
被张清雅这么一搅合,众人的注意力也分散了不少,永和帝更是把她方才的话听进了耳中。
自皇姐回来后,朝中确实有不少大臣针对于她,就连母后亦是如此。
这般看来,今日之事定然也是有人故意为之,皇姐处境确实堪忧。
“朕不想再听到任何闲言碎语,若有违反,严惩不贷!”
永和帝此言一出,众人便知永和帝已然认定洛洄笙与狄若境今日乃是巧遇,并敲定此事到此为止。
一旁常姑姑见状虽心有不甘,但她心知事到如今若是再闹下去,自己定然会小命不保,只得先偃旗息鼓。
然而洛洄笙并不想放过她,指着常姑姑对永和帝提醒道:“皇上,常姑姑颠倒是非,怕是有毁母后贤明……”
洛洄笙说着顿了下,永和帝瞬间明悟,今日的事情都是常姑姑搞出来的,他眯眸冷道:“内侍省成立还没迎来此类事情,这就当第一件吧!”
永和帝话落,高公公冷酷站出来看着常姑姑朝身后几个小内侍挥手,常姑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了下去。
洛洄笙见此笑道:“皇上圣明。”
皇姐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
永和帝将目光扫向定国公,望着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眼神瞬间冷却了几分。
“不过,朕竟不知定国公与李爱卿私下见面的事,跟朕说说你们见面都做些什么事?”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定国公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永和帝会提起此事,忙躬身行礼:“回皇上,臣与李大人只是朋友间的小聚,并未有其他不妥之事。”
永和帝盯着他眯了眯眼,虽说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情,但他可不信这两人只是单纯的会面。
“呵……”
一声轻笑响起,洛洄笙眼神不屑地望着定国公,“事到如今,定国公却依旧如此淡定,本宫甚是佩服。”
说罢,她转头看向另一人:“李大人是自己交代清楚呢,还是由本宫来帮你向皇上禀报?”
李大人闻言浑身一颤,他不知洛洄笙究竟知道多少,但从当下的情况来看,只怕这一劫他是逃不过了。
“皇上恕罪!臣知错了!”
李大人重重的跪在永和帝面前,俯身磕头求饶:“一切都是定国公逼臣的,臣本想找机会脱身,奈何定国公一直苦苦相逼,臣真的是不得已,臣错了……”
定国公瞬间脸色大变,还未等李大人话音落下,当即就满脸气愤地指着他怒骂:“胡言乱语,我何时逼你了?”
话罢,他立马在永和帝身前跪下,“皇上明鉴,臣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曾做过逼迫他人之事。”
“李大人方才之言,分明是受人指使攀咬于臣,想让臣名声尽毁,望皇上明察!”
洛洄笙望着他狗急跳墙的模样,不禁嗤笑出声,“李大人听到了吧,定国公可是当众否认逼迫你,对此你还有何可说的?”
事到如今,李大人心知若是不将事情和盘托出,自己定然会成为定国公的弃子,于是立马便下定了决心。
“皇上,臣以自身性命担保,臣没有攀咬定国公。”
李大人此时明显已被吓得不轻,但为了保全自身,他还是坚持指证道:“皇上,定国公曾多次从臣手中购买铁器。”
“臣心知此事有违国法,曾多次想向皇上坦白,但定国公身份远高于臣,臣实在是……”
后面的话李大人没有说完,但在场之人无一不知晓他想说什么。
在官场之中,官大一级压死人是常理。
“混账东西!”
永和帝一脚踹在李大人肩上,怒骂道:“在朕眼皮子底下都敢做这种事,朕要诛你九族!”
一旁跪在地上的定国公见状,连声否认:“皇上!臣冤枉!臣根本没有做过李大人所说的事,臣是被他冤枉的!”
定国公此时已然没有了先前的镇定,见永和帝气得脸色铁青,忙又辩解道:“臣对大安朝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如此违背国法之事,望皇上明察秋毫……”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宿君嫄突然走上前,对永和帝屈身行礼。
“禀皇上,臣女回京时偶然见过定国公与这位李大人在一起,当时两人相谈甚欢,看上去如同至交好友一般。”
听见宿君嫄的话,永和帝脸色倏地一沉,看向定国公的眼神更加冷厉。
这时,一旁的狄若境突然大声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暗中买卖铁器,违背国法,侵害国利!”
身为边关将领,狄若境自然知晓铁器的重要,至于定国公暗中买下的那些铁器,想来大多都会流入他国,最终成为攻打大安朝的利器!
边关将士们为了大安朝,不顾生死上战场与敌军厮杀,结果敌军的武器却来源于大安朝,这何尝不是一桩天大的笑话!
“不,不是我!”
定国公不死心地依旧否认,对上他人鄙夷的目光,他不得不将矛头指向了洛洄笙。
“是她!是长公主指使的,是她在陷害我……”
定国公抬手指着洛洄笙,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我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是她让人诬陷我,我是冤枉的!”
洛洄笙见他反咬一口,不怒反笑:“既然定国公都这么说了,那本宫要是不说几句,这顶帽子怕是就要扣到本宫头上了。”
“本宫可以让皇上彻查本宫,那么定国公你呢?你敢不敢?”
之前为了让大安朝稳定,让皇弟的皇位稳固,她才会几次三番容忍太后和定国公府,但太后狠心再次对她动手,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既然他们对自己赶尽杀绝,那她也没有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何况,如今的大安朝内忧外患,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拖得越久越是危险重重。
“长公主言之凿凿让皇上彻查,只怕是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臣又如何能逃过长公主之手?”
定国公咬牙切齿地注视着洛洄笙,语气犀利地继续说道:“自长公主回来后,朝中便屡次出事,臣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在背后操控。”
“如今长公主把手伸向臣,想必是臣挡了长公主的路,故而长公主才设计了今日这一出。”
洛洄笙对他这番话感到些许惊讶,之前听闻定国公老谋深算,眼下看来还真是如此。
不过,用这种谣言给自己泼脏水,未免把她想得也太简单了些。
“定国公此言差矣,本宫回宫后并未参与朝政,朝中之事与本宫无关。”
“还有,现下李大人指控定国公买卖铁器,人证有了,至于物证……”
洛洄笙说到此处时,望着定国公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定国公当真以为我们找不到物证吗?”
闻言,定国公心底不由得一颤,“长公主非要逼臣自证清白吗?”
“臣为大安朝鞠躬尽瘁,长公主却因私心如此待臣,实在让臣心寒……”
永和帝望着定国公还在辩解,不由得冷下脸,虽然眼下还没有看见实证,但他内心深处已然信了洛洄笙所说的。
似是注意到永和帝的目光,定国公不再把矛头对准洛洄笙,而是向永和帝求情:“皇上明察啊,臣向来安分守己,对皇上的忠心更是天地可鉴,臣不可能做对大安朝不利之事。”
“若是臣有私心,臣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进宫里,如今皇上与贵妃娘娘恩爱不疑,望皇上看在娘娘的份上,一定要相信臣啊。”
定国公之所以搬出自己的女儿,无非就是想利用永和帝对沈清颜的感情,如此一来,看在沈清颜的份上,永和帝也会酌情处理。
果不其然,在听完定国公的话后,永和帝脸上紧绷的神色立马缓和了几分。
“此事事关重大,待事后朕定会彻查。”
洛洄笙见他想把事情压下去,不禁对他感到了失望,想想自己为大安朝付出的一切,实在是可笑至极!
“不必事后!”
一道肃立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诚亲王带着人徐徐而来。
诚亲王走近后先是打量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到永和帝身上,屈身抱拳:“皇上恕罪,臣来迟了。”
见状,永和帝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皇叔言重了,不必多礼。”
诚亲王倒也没跟他客气,直起身后继续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臣大概都了解了。”
“依臣之见,此事事关国之根本,最好是尽快将此事查明,以免事后生变。”
说着,他扫了一眼定国公,“刚好定国公在此,臣愿意亲自跑一趟定国公府调查。”
“届时,事情真假,自然明了。”
定国公闻言眸色微变,对诚亲王的怨恨更是又多了几分,但他心知当前局面已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