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快看,她来了。”
宴席上,几位大臣的千金正聚在一块,瞧见洛洄笙等人出现后,不禁低声私语起来。
“你们听说方才在宫门外的事了吗?”
“怎么没听说,那事现如今正闹得沸沸扬扬呢。”
“听说那人以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怎的会突然就疯了?还出现在宫门?”
“岂止是这样,我听闻……那宫女早就死了。”
“早就死了?那为何会……”
“哎哎哎,别说了,她过来了……”
在洛洄笙走近的同时,几人连忙噤声冲她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洛洄笙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随即莞尔一笑,“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是庆功宴,可以随意一些。”
“是,长公主。”
这时,其中一人忽然盈盈上前,“长公主可知方才宫门出了事?”
洛洄笙心知对方是在试探自己,故而微微点头回应:“本宫听说了,似乎……还出了人命。”
那人闻言立马一副惊讶的表情,旁边其他千金更是好奇的追问:“出人命了?是谁死了啊?”
“听说那疯了的女子曾是宫女,而且还是贵妃娘娘的侍女,这是真的吗?”
“臣女听闻那宫女当时口口声声说自己被戕害,紧接着诚亲王和邢将军便出面解决,再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长公主这会儿才出现在宴席上,莫非就是因为那宫女一事?”
“不知长公主可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
几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最后又将问题抛到了洛洄笙身上,毕竟她们的身份无法与洛洄笙相比,知道的事自然也没有她清楚。
洛洄笙静静地望着几人,片刻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本宫确实知晓后事,但事关贵妃娘娘,实在不便多说。”
“不过方才皇上与皇叔,还有本宫一起商议过了,今日之事过于蹊跷,定会派人将此事彻查清楚。”
此话一出,方才追问的几人心中顿时起了疑,所以那宫女有可能并非是胡说,她真的是被沈清颜所害?
不过,沈清颜一直深受永和帝宠爱,即便她真的戕害了那个宫女,想必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长公主见多识广,依长公主之见,此事究竟如何?”
其中一人不死心的追问,似是非要洛洄笙说出个所以然来,想借机挑起她与沈清颜的纷争。
洛洄笙又何尝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本宫确实是见过不少事,也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不过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本宫不便多言。”
“诸位若是实在好奇皇家之事,待查明事情真相后,本宫倒是可以差人登门告知,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如今沈清颜是贵妃娘娘,那她便是皇室之人,皇家最忌讳背后被人诟病,清楚这一点,在场的人哪儿还敢继续揣测。
“长公主恕罪,臣女们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并非真的想打听此事。”
“其实臣女们对此事并不清楚,方才也只是道听途说,还请长公主千万别放在心上。”
洛洄笙看着她们接二连三的行礼认错,嘴角的笑意并未消散,就在这时,熟悉的面容忽然闯入视线。
“臣女见过长公主。”
张清雅上前恭敬行礼,待起身后对上洛洄笙的目光,“长公主恕罪,臣女有几句话想与长公主单独说,可否请长公主移步?”
话音落下,洛洄笙冲她笑着点头:“走吧。”
一旁的千金们见状,不禁好奇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好了,毕竟之前也没有见到过她们在一块。
洛洄笙两人来到一处安静角落,只见张清雅看了看四周,低声询问:“我听宫人说你早就进宫了,那你方才去哪儿了?”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洛洄笙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别担心,没人会听见的。”
张清雅见她还笑得出来,一时间有些着急,“半个时辰前宫门那儿出事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当时就在那儿。”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那宫女是贵妃娘娘的侍女,而且早就死了,怎的今日会出现在宫门?”
“这个嘛……”
见洛洄笙面上有几分迟疑,张清雅只好又问道:“事关贵妃娘娘,皇上是怎么说的?”
洛洄笙闻言苦笑了一下,“你知他喜欢沈清颜,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彻查,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张清雅听完后撇了下嘴,她真不知道沈清颜究竟哪里好了,一个满腹心计的蛇蝎女人,永和帝怎的就这般宠爱她。
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对了,你有看到宿家小姐吗?”
张清雅怔了一下,“宿君嫄?”
“嗯。”洛洄笙点头应了声,又道:“她今日要进宫,为何一直没看到她?”
见洛洄笙搜寻着殿内,张清雅轻叹了口气,“别找了,方才我就已经找了一圈,她不在这儿。”
洛洄笙闻言神色微微一滞,那日在与宿君嫄交谈后,她就看出宿君嫄并非如表面那般云淡风轻之人,此人定然善于谋局。
既如此,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宿君嫄定然不会错过,可她现下不在这儿,想来是有什么计划。
“今日是她头一次进宫,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要不我派几个人去寻她?”
见张清雅想叫人,洛洄笙及时将她拦住:“不必了。”
“为何?”
“宿家小姐聪慧如斯,行事也谨慎,想必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最好按兵不动。”
“你说的确实有理,那就再等等吧。”
“若是她迟迟不现身,我便派人去……”
洛洄笙话还未说完,就见永和帝带着高公公走进大殿,再一细看,身后跟着的那人正是宿君嫄。
他们怎么会一同出现?
巧合吗?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随朕一同入座吧。”
永和帝笑着走上高台落座,而后看向满堂的大臣及其家眷,“今日是朕特意举办的庆功宴,诸位爱卿不必太过拘束,随意一些。”
话落,朝臣们纷纷弓腰行礼:“谢皇上。”
庆功宴正式开始。
洛洄笙坐在距离永和帝最近的位置,如今她是大安朝的长公主,在场之人除了天子,再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但她心里清楚,那些人不过是表面上装装样子罢了,背地里依然瞧不起她。
“长公主,今日不仅是邢将军的庆功宴,也是殿下的庆功宴,臣敬殿下一杯!”
“臣也敬殿下一杯!”
“臣也来……”
洛洄笙望着几位前来敬酒的尚书大人,不卑不亢的点了下头,“谢诸位大人。”
“不过本宫不胜酒力,只能以一杯酒回敬三位大人,三位大人不会因此而不高兴吧?”
几人一听这话,想也不想的连连摇头否认:“长公主言重了,长公主身份尊贵,今日能喝这杯酒便已经是给微臣们面子了,微臣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洛洄笙莞尔一笑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与三人喝了酒,而后便在凳子上静坐。
这时,她无意间看到永和帝盯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人竟是宿君嫄。
两人冲对方轻轻点头,虽然动作幅度不是太大,但却被洛洄笙看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
永和帝不是打算给宿君嫄跟狄若境赐婚吗?为何眼下他与宿君嫄的关系看起来却有些奇怪?
庆功宴上,欢声笑语一片,洛洄笙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永和帝提及赐婚的事。
洛洄笙虽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却能猜到一定跟宿君嫄有关,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人,大家闺秀的宿君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寿康宫——
“回禀太后娘娘,庆功宴上一切正常,并无其他事发生。”
不等太后出声,一旁沈清颜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那皇上有没有给宿君嫄和狄若境赐婚?”
见她行为如此莽撞,太后不满的皱了皱眉,却又没有说什么。
太监见状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后一眼,低头回道:“回娘娘,皇上并未提及赐婚一事。”
沈清颜听到这话后,当即便猜到永和帝又改变了决定,转身便朝太后哭诉:“姑母,您看皇上又变卦了。”
“明明前几日皇上都答应要给宿君嫄赐婚了,今日却又突然变卦,定是有人说了什么才使得皇上改变决定的。”
太后望着她这副戚戚怨怨的模样,略有些嫌恶的皱眉,“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宫人退出屋后,太后将沈清颜的手扒开,语气阴鸷的冷嘲:“你还有脸说,哀家早就告诫过你,身为后宫妃子要学会认命,少搞那些幺蛾子。”
“结果呢?你非不听哀家的,现下好了吧,适得其反了。”
沈清颜听到这番话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太后,如今竟然没有站在自己身边,反而反过来指责自己。
“姑母,我是沈家的人,沈家人不知道什么叫认命,姑母不是也如此吗?”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神色骤然一变,“放肆!哀家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沈清颜吓了一跳,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连忙下跪认错:“姑母息怒,方才我是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并非是有意的,我知错了。”
见太后冷着脸不出声,沈清颜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姑母,我真的不是有意顶撞您,只是……只是我不甘心。”
“如今皇上迫于无奈选定皇后,可因先皇遗愿,我却不能坐上皇后之位……”
“姑母也知晓我与皇上自幼青梅竹马,自我入宫后,皇上更是对我宠爱有加,这让我如何能接受?!”
然而,哪怕听完了沈清颜一番不甘的控诉,太后依旧是冷眼相待。
她深居后宫多年,又怎会不知沈清颜的心思,若非是她的侄女,定然不会将其一直留下。
“哀家问你,那疯了的翡翠是怎么回事?”
沈清颜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太后会提起此人,有些心虚的避开视线:“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活着,明明先前我就派人将她……”
话还没说完,只听太后一声轻哼,“不知道?你倒是想推脱得一干二净,你觉得你能吗?”
“哀家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干净,否则只会给自己留下祸患,你究竟记住了没有?”
沈清颜此时微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小声应道:“是,我下次记住了。”
事已至此,太后也知道责怪她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该怎么处理好这桩事情。
还有,翡翠究竟为何还活着?
“翡翠是你的人,依你看,背后是何人在指使她?”
沈清颜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就脱口而出:“洛洄笙!”
“什么?”
“姑母,我觉得是她救了翡翠,然后又指使翡翠故意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候出现,在宫门当众污蔑我。”
“你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但是我觉得就是她在背后搞鬼,自她回来后便一直处处针对我,这您是知道的,所以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沈清颜咬定了是洛洄笙设计自己,见太后似乎不相信,又继续说道:“姑母,难道您不觉得姐姐这次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吗?”
“以前她对您可是唯命是从,从来不敢忤逆您的话,可如今她三番两次公然与您叫板,当时在场的人可都是被吓到了。”
闻言,太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回想近段时日以来洛洄笙的所作所为,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看出太后已有所动摇,沈清颜立马乘胜追击道:“姑母,先前姐姐不是还威胁过您吗?”
“以姐姐如今的转变,若是日后她稍有不顺心,只怕是又会再次威胁姑母了。”
“虽然姑母与姐姐都是我的亲人,但为了姑母着想,怕是……只能抛弃姐姐了。”
太后听出她话中的暗示,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转瞬间便又消失不见。
她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可是皇宫。”
“即便你是贵妃,可洛洄笙若是真出了事,你以为你能跑得了?”